他將她樓進懷裡,只覺得她渾身冰冷,一時竟不敢去試她脈息——
他手握天下重權,沒想到今日卻連自己最心愛的女子都保護不了。
倒底是誰的錯!
“煙兒,沒事,沒事的。別睡!”他反覆在她耳邊哄著,一面帶著她向岸邊游去。
軒轅恪帶著錦瑟一上岸,四周草叢處人影晃動,靴聲橐橐,一眾宮娥明晃晃的紗燈一耀,隨後,一眾侍衛上前,密密擋在他們身前,手中長劍森芒如雪。
軒轅恪起身拔出腰上胯劍,牢牢的將錦瑟護在懷中,無奈人影在他的眼前模糊,他咬牙迫自己清醒,眼簾中最後映出的也僅僅是年輕的新君王眸色深深淺淺,明滅不定間,不知所思。
再次清晰的醒轉,一縷夕陽如血撞進她的眼簾,周身疼痛令她感覺自己是一個會在陽光中融化的鬼魂。
她輕吟一聲,挪動了手腕,身下傳來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有什麼毛茸茸的東西簌一聲從她的手邊跑過。
她嚇得“啊”的叫了一聲,拖著身子向一邊躲去,手隨即觸到一個溫熱的身體。
她縮回手,顫抖著回頭,卻看到了一張熟悉的容顏。
……
脊背寒意陡生,冷汗涔涔。
嗓子裡像卡了一根刺,她想喊他,卻發不出聲音,她伸手去搖他,可他絲毫不動彈。好半天,她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恪,軒轅恪,你給我睜開眼睛。睜開……”
錦瑟俯身緊緊抱住他,急喘咻咻,神色有如厲鬼,“你不能出事,若是你死了,我非要攪他個天翻地覆,讓所有的人都下去跟你陪葬……”
“郡主,你終於醒了。”一片陰影遮住了錦瑟的身影。
她這才怔怔抬眸,“是,我還活著。”只是清澈的眸中空寂一片。
“郡主,都是屬下辦事不力。你放心,王爺只是被人下了藥,因為熱氣沒有散出,又遭湖水侵寒,現在毒火攻心所致,暫時並無性命之憂……只是郡主,斷腕雖已接骨,可太醫說,原本有傷,又傷及心肺,萬不可再動怒……”
錦瑟一震,死氣沉沉的眸子忽然活動過來,軟軟坐到在地上,長長的吐出心中死一般的窒息。
錦瑟這才細看眼前的宮女,陌生的容顏,她並不識。
“你是誰?”她警戒的問。
“奴婢是王爺留在皇上身邊的人。”她恭敬的回答,卻顯然不願意多說。
錦瑟恢復了淡然的神情,緊盯著她清秀的容顏,問:“這一切都是怎麼發生的?”
那女子一怔,驚訝在眼中浮起,她的眼前剛剛還是一個痛不欲生的小婦人,轉眼卻壓住心神,變得冷靜清高。這女子就像一株岸生蓮,凝眸時,血色從花蕊蔓開去,分明柔聲輕語,卻有絲絲涼意升騰。
她終於明白王爺為何將她視為手中寶了。
惡意的,她略略俯身,流露一絲笑意,“啟稟王妃,王爺所中的毒不能耽擱太久。若想除去,倒也不難!”
“哦?”錦瑟挑了一下眉,臉色泛出淺淺的柔和,靜等著她手下去。
“只要行夫妻之禮即可。”她繃緊了臉,一字一句的說,還是忍不住自己先紅起了面頰。
第一百四十二話好一個閒情雅緻
錦瑟只抬了一下眼,睨了下那個不懷好意笑容的女子,旋即垂下眼簾,淡淡的答,“我知道了。*”
那女子沒有想到她這樣的平靜,狹長眼黯然了一瞬,忽又揚了揚眉,“回王妃,宮宴時,王妃一走,奴婢們已有人在暗中保護。王妃出事後,就已將一切告之了王爺。王爺憂心王妃,擅闖後苑。皇上用此種理由將其下獄,稱王爺放肆無理,牽牽連連又說到些戚威黨亂政之言。偏偏太后不允,只說王妃意欲刺殺於她,要將王妃賜死。皇上一心維護王妃,太后即責地怪皇上竟為了王妃疑心母親,叫她難看。皇上與太后母子不歡而散……”
“恩,倒是把我們都當做母子爭權的犧牲品了。”說完,錦瑟回眼斜斜地看了過來,眼波流轉,雖彎若弦月,卻是冷冰冰的。
“回王妃,皇上還是顧著的,太醫來過了。只是什麼也沒有留下來。看了就走了,奴婢進來的時候,也是再三的盤查,王爺和王妃已經這樣一天了,可奴婢進來時就連口水也沒有帶進來。”那女子錯開了她的目光,垂首回答。
錦瑟微微笑著,坐直身子,握住錦繡白色內單衣的一角,用力一撕斷開一角。咬破手指,凝出的血珠一點點的滲出來,微一凝神,潦草的書出幾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