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稅糧出了問題。
崔硒看完紙條,手指微微一搓,指縫間飄下簌簌粉塵。
“派個人去韓府說一聲,讓他提前做好準備,京都會有人來,孫唐安應該也會過來。”
孫唐安乃是江南東路的安撫使,乃是轄制周大人和韓遠之的上司。
江寧稅糧出現問題,作為治理這一方的大員,孫唐安必定要來走一遭,但據線報,孫唐安似乎與劉簡劉大人偶有信件往來。
胖掌櫃腳下微抬之後,又遲疑了下。
“那,徐家那邊?”
崔硒抿了下嘴,“不急,等京都人到了再說。”
這廂,韓遠之接到來信,趕來茶樓,與崔硒問個究竟。
崔硒如今所知也不是很多,但根據他對朝堂的瞭解也能分析出為何要針對韓遠之。
“三皇子這陣子損失不小,心裡正憋著氣,之前路大人特地過來宣召,又有陛下和貴妃連連施恩,他們定是覺得你已歸順大皇子,剛巧馮二又撞上槍口,他們正好藉此開刀。”
韓遠之挑眉,大約還有令牌那事吧?
他如今是林琪和顧氏的保護傘,只有把他弄倒了,才能拿捏她們母女。
至於京都來人,他倒是不怕。
他心懷坦蕩,那些鬼魅便是作怪也瞞不過陛下的眼睛。
他現在倒是擔心馮二他們。
為了逼供,說不準要對他們用刑。
“你能想法子讓人進去看看嗎?馮二是個犟頭,我怕他一個想不開,出事。”
崔硒道:“放心,我已經送了信,讓他們想法子盯著。”
韓遠之點頭,崔硒跟前的人還是有分寸的。
不想才剛放下心,就聽崔硒又道:“若是有人搖擺不定,正好一併處置了。”
“不可,”韓遠之擰眉道:“那些人都是與我過命的兄弟,你若這樣,可別怪我翻臉無情。”
崔硒撇嘴,“那你就翻來看看,”他道:“如今你我每一步都需萬分謹慎。人心易變,當初你們身在疆場,只有背靠著背,才能活下來,而今是在富庶平和的地界,你把他們當做兄弟,你肯定他們還把你當過命兄弟?”
“當然,”韓遠之想也不想的道。
崔硒輕笑一聲,道:“那我們就走著瞧,看看到底是不是如你所說。”
他起身往屋外走。
“你站住,”韓遠之伸手想要把他攔下。
崔硒身形一轉,腳下一蹭,人已出了半丈開外。
韓遠之自知論功力不及他,眼見他已走遠,卻也沒有辦法,只好回府寫了信,用最快的速度寄給薛大,讓他想法子照應著那一班兄弟,務必保全其性命。
第二天一早,顧家傳來音訊,蘇氏昨晚故去了。
韓遠之和顧氏等人急忙趕回顧家。
顧氏立在草草搭建起來的靈堂前,望著上面的白幡,和下首的那具棺材,幽幽嘆了聲。
人死如燈滅,便是有再大的仇怨,也都無所謂計較了。
林琪倒是無悲無喜,對枯槁成那個鬼樣的蘇氏來說,死對她來說是解脫。
一番祭拜之後,顧氏走到臉色難看的顧博文跟前,寬慰幾句,便被陳氏叫走了。
又過兩天,韓遠之接到有人來報,說孫唐安來此巡查,人已經到北城門。
韓遠之忙整冠理袍,帶人去迎。
途經知州府,正好與周大人碰面。
兩人拱了拱手,顧不得寒暄,聯袂趕去城門。
還沒等到,就看到一排排衙役持牌拿棍的過來,前方還有人鳴鑼。
周大人和韓遠之忙趕去跟前,率著一眾僕從躬身迎接。
隊伍隨著兩人到來,緩緩停下。
孫唐安從後面的車子上下來,含笑請大家起身。
三人一番寒暄,上了各自的車馬,轉去衙門。
坐在府衙的堂中,孫唐安先是問了吏治,剿匪拿盜等情況。
周大人便將這一年多來的情況敘述了下,而後表了韓遠之剿滅匪患之功。
韓遠之笑著客套,將功勞推給周大人。
孫唐安捋著鬍子聽了會兒,見兩人相處得宜,不由挑了下眉峰,轉而問起今年的收成。
周大人此時尚不知京都之事,他實事求是的將收成,以及賦稅情況說了。
孫唐安便叫了跟來的錢糧師爺,讓他隨著周大人跟前的一併去檢視。
周大人見孫唐安一副要嚴查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