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努力瞪大眼,想看清眼前這用劍人的模樣,卻只見到一副尋常老百姓的樣子。這個人是誰呢?
他艱難地扭轉頭,想提醒其餘的死士,這些死士是元家的死士。想讓他們速速去稟告國公爺:元家的人,尚未死絕!
可是,這樣的提醒,他怎麼還有機會說出來呢?就在他扭頭的時候,最後一劍已經送到他脖子間了,柔和地、像撫摸情人一樣,卻又以他想象不到的快速,輕輕劃過了他的脖頸。
更多的鮮血從他脖頸間噴射出來,他還維持著扭頭的動作,臉上還維持著震驚。眼睛還瞪大著。就這麼直挺挺地倒了下來!
“砰”的一聲響,他的倒下,像一記重擊,敲在了成國公府其餘死士的心中:首領。首領都死了!他們能怎麼辦?還有生還的機會嗎?
無以復加的恐懼。以及強烈的求生意志。竟讓這些成國公府的死士迸發了驚人的力量,將本已經逼近馬車的眾多百姓,又擋了出去。
成國公府的死士沒有注意到。在劉戟倒下之後,那個使劍的老百姓的劍也垂了下來,身形也踉蹌了幾步。
隨即,有兩位百姓來到了他身邊,這兩人攙扶著他,用耳語問道:“曲老,您還撐得出嗎?”
這個老百姓,或者說,沈家的老管家曲禪,這時嘴唇流出了一絲鮮血,暗啞地說道:“帶上劉戟屍體,即刻離開,這裡有人處理……”
曲禪說罷此話,望了一眼戰況,便垂下了頭。雖則劉戟認出了柔和劍,雖則劉戟已死,但曲禪的心中,有無盡的哀慼。
誰會知道,當年威盡天下的柔和劍,如今只有他一個人會用呢?而且,就只能用幾招而已,誰想得到?
他帶著這樣的哀慼,被一個百姓攙扶著離開,而另一人拖著劉戟的屍體,離激戰中心越來越遠,最終消失不見。
馬車中的秦績,此刻蹲在車廂中央,努力穩住自己的身形,試圖讓自己平靜下來。然而,“大難臨頭”這四個字,還是照耀在他頭頂,他的心嚇得快跳了出來。
“砰砰”“琤琤”的激烈交戰聲,不斷在他耳邊響起,濃重的血腥味竄進他的鼻端。就算他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也知道外面的情況是如何激烈。
果然,還是有刺殺,不對,是殺戮。這麼多人,這麼濃重的血腥味,外面想必已是人間煉獄。到底是誰,是誰來殺他?是誰能擋住成國公府死士?
這濃烈的血腥,到底來自哪一方?
“世子,這馬車是精鐵煉製的,刀劍進不來。世子還是留在馬車中安全。”他身邊一名死士握著劍,牢牢地護在他身側,這樣說道。
外面的情況暫且不清楚,出了馬車反而會成為攻擊的目標,死士認為還是待在馬車裡安全。
另一名死士也點點頭。現在,就只能待在馬車裡了,等待外面的戰況結束。是成國公府的死士勝利,他們安全;還是……敵人最終會將他們俘獲。
不管怎麼樣,這兩名死士已經做好準備。可是秦績,什麼準備都沒有,他腦中一片空白,只有說不出來的後悔:為什麼要返回京兆?為什麼要返回京兆?
若是這一次能夠順利離開,他一定會在雷州蟄伏,一定會,一定會!絕不會讓自己再落入這險地,絕不會!
秦績的祈求,不知上天是否應允。馬車外面的激戰仍在繼續,如年和似歲帶著沈家的暗衛,正與成國公府的死士展開殊死搏鬥。
沈度先前的安排,已經有了調整。他用來攔截秦績的,不是虎賁士兵,而是沈家的暗衛。
對付成國公府的死士,擅長集體作戰的虎賁士兵,顯然會處於下風。幾經考慮,他還是用了沈家的暗衛。當然,除了會暴露身份的那幾個人,他是絕對不會用的。
沈家暗衛奇在突襲,成國公府死士已有了準備。一時間,雙方各有死傷。但很快,沈家暗衛便佔了上風——沒辦法,沈家暗衛人多,又個個精悍。
而且劉戟的死,對成國公府的死士來說也是一種震懾。眼見著成國公府的死士一個個減少,最後只剩下兩三個守在馬車旁邊了。
如年和似歲越逼越近,這一次,他們奉主子之令,一定要將秦績抓回去,最不濟,也要將他殺掉!
就在這時,一陣急速的“突突”馬蹄聲響起,一支厲箭竟朝如年等人襲來。城門那裡,竟然出現了一群手持弓箭的京兆府兵!
“撤!”如年就地滾了幾下,高聲下令道。這樣的情況,他們當然按照沈度所叮囑的第一標準行事:活著,活下來!
如年的話一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