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的一聲,錦瑟闔上他親手抄寫的經書,也隔斷自己的回憶,靜靜地思量著什麼。
綠荷見她神情不對,在一旁涼颼颼的道:“你每天抄經書抄得要死不活的,該不會還想自己重新抄一份吧?”
錦瑟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她倒真想過將蘇墨寫的這些字扔出去燒了,可是想到自己要重新抄一遍,還當真硬不起那骨氣。
“罷了罷了,都收起來,明天可以好生睡一覺了。”錦瑟扔下手裡的經書,忽而展顏歡笑,“然後我們一起下山去玩一天!”
翌日錦瑟果然酣眠至日上三竿才心滿意足的醒來,頓覺身心都舒暢。
等到她神清氣爽帶著綠荷經過小花園時,忽然想到一個連日來都被自己忽略的問題:“奇怪,雲若那丫頭,從前日日對我寸步不離,最近這段時間是跑到哪裡去了?”
“不知道。”綠荷也疑惑,“總覺得好像自從二爺來之後,就很少見她了。”
錦瑟聞言,心裡忽然升起一絲古怪的預感,一把拉住綠荷轉了方向:“我們去凌雲苑看看。”
凌雲苑不如錦瑟住的園子那般清幽,一眼便能望見屋苑,而此時此刻,他園中廳門未合,遠遠地,錦瑟一眼便能望見裡面的情形。
蘇墨正闔眼坐在一張躺椅上,閉目養神的模樣,而他的身後,正站著從前對錦瑟寸步不離的雲若,正伸出手來,輕輕地為蘇墨揉著頭,滿面溫柔。
綠荷在錦瑟身後悄然嘆了一聲:“好個二爺呀。”
錦瑟回過神來,冷笑一聲:“我們早該想到的。好了,走吧,省得髒了自己的眼!”
綠荷隨了錦瑟轉身,卻還是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
卻只見蘇墨竟然緩緩睜開眼裡,正看向她們所在的方向,見綠荷看過來,又緩緩閉上了眼睛。
綠荷心中“突”的一跳,快步跟上了錦瑟的步伐。
涼雲暮葉秋如許(十二)
因閔山修建行宮的緣故,閔山下的小鎮也沾了些許光,頗有幾分繁華。
錦瑟被壓抑得太久,這一日玩得實在盡興,眼見著天色暗下來也不想回山上,又找了個小酒館,便是一杯濁酒也飲得優哉遊哉。
一直到天色完全暗下來,綠荷才終於拖著微醺的錦瑟折返回行宮,沒想到剛剛行至半山,便見前方樹林裡亮著數十盞燈籠,正往下山的方向而來。
跟著錦瑟的十多個侍衛也打著燈籠照路,見狀便都有些緊張起身,戒備道:“前方是什麼人?”
“我等是寧王麾下侍衛,爾等又是什麼人?”
這邊的人驀地鬆了口氣:“寧王妃在此,不得無禮!”
馬車內,錦瑟的酒驀地醒了大半,一把抓住綠荷的手:“剛剛那群人說他們是誰?”
綠荷的臉色也不大好看:“說是寧王的人。”
錦瑟恨不能立刻一頭栽倒在馬車裡。她早該知道,那蘇黎斷不會給她一天的好日子過!
終於回到行宮,她原本想帶著綠荷悄無聲息的溜回自己所住的院子,裝醉也好裝睡也罷,總之避得了一時是一時。可沒想到剛剛跨進行宮大門,遠遠便望見前方正殿的廊下,正有一行人打著燈籠行經。聽到正門這邊有響動,那邊便有人開了聲:“可尋到王妃沒有?”
錦瑟一聽便幾乎要暈過去——原來先前那些人是蘇黎派出來尋她的?只這麼一想,她背後便已冷汗涔涔,唯有硬著頭皮走上前去。
廊下一群人紛紛低身見禮,卻唯有一人仍舊站在那裡,玉帶玄衣,長身玉立,風華絕然,卻都是夜的氣息。
錦瑟的酒頓時全醒了,匆匆上前,望著他討好的笑:“王爺什麼時候來的?”
蘇黎靜默的看著她半晌,直看得錦瑟背後寒毛都豎了起來,方才冷淡道:“午時。”
錦瑟額上頓時起了一層冷汗。午時就來了,說明他已經等了一個下午而不見她?
她還在思量自己該說些什麼,蘇黎已經又開口道:“這一整日都去哪兒了?”
“就在山下……胡亂逛了逛。”錦瑟遭了這麼多天的罪之後,只覺得他可怕,再也不敢招惹他半分。
蘇黎似是微哼了一聲,方道:“走吧。”
錦瑟乖乖跟在他身後往前走,待發現他是往凌雲苑而去,才忍不住開口道:“王爺,我們去哪兒?”
前方領路的是蘇墨身邊的人,見蘇黎沒有回答,便轉身道:“回王妃的話,秦王得知寧王前來,特設宴為寧王接風。”
錦瑟實在是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