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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

女兒。

錦瑟素來畏懼父親威嚴,因而被罰之後,半分怨言也不敢有,耷拉著腦袋跪在祖宗詞牌面前,低眉順目的模樣。

宋恆端著一盤點心走進來,擺在了錦瑟面前。

錦瑟有氣無力的搖了搖頭:“回來之前吃得很飽了。”

宋恆便將點心放到一邊,坐到了椅子上,對錦瑟打了一通手勢——見過寧王了?

“你怎麼知道?”錦瑟點點頭,道,“一表人才,少年老成。”

宋恆便笑了——不是正好與你相配?

錦瑟忙不迭的啐了兩聲,道:“我稀罕與他相配麼?他那模樣,一看便知喜歡溫婉嫻靜的女子,今日見到我時,臉黑得能滴出水來,定是後悔了。說不定明日,我與他這門婚事便要取消了。”

不可能。宋恆面上仍然一片平和。

“你又知道?”錦瑟微微有些惱火。只因宋恆從來料事如神,說出的話幾乎從不落空。

宋恆微笑——即便他真的後悔,按他的性子,也定然做不出出爾反爾的事情。

錦瑟華年誰與度(八)

結果瞭然,宋恆一語成讖。

錦瑟暗地裡將宋恆狠罵了幾百回烏鴉嘴,卻也無濟於事。而更教人絕望的是,她被禁足了。

日日被困在自己園中的一方小天地內,眼見著外頭惷光一日比一日好,這一日,錦瑟在園中晃了一圈,忽然學著戲文裡的腔調哼唱起來:“原來奼紫嫣紅開遍,似這般都付與斷井頹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的這韶光賤……”

門外“噗”的響起一聲嗤笑,隨後她的貼身侍婢綠荷捧了瓶開得正好的春海棠走了進來,一面將花瓶放在架子上打理,一面道:“小姐可真是不知羞,不願意付與斷井頹垣,那你想付與誰?寧王?”

錦瑟也不惱,微微一笑道:“哪裡呀,我口裡唱的可是府中池塘裡那一株碧荷,等到了夏日她盛開的時候,不知該請誰來賞花呢?宋恆好不好?”

綠荷登時鬧了個大紅臉,一把扔下手邊的花,忿忿道:“你仗著自己是小姐,就這樣紅口白牙的汙衊人,專來欺負我!”

錦瑟啞然,這樣的指責還真教她哭笑不得。眼看著綠荷轉身就要出去,錦瑟忙的一把拉住了她:“行行行,綠荷姐姐,就算是我錯了。你好歹告訴我,這幾日爹爹都是幾時回府的?”

綠荷臉色不豫,僵了半天方才緩過來,瞪了錦瑟一眼:“你還在禁足,若是被老爺知道你偷溜出去,有得你好受!”

“可是明日,我非出去不可。”錦瑟淡淡道。

翌日一早,宋京濤剛剛離府,錦瑟隨後便溜了出去,來到西大街之上,買齊了拜祭用的東西,隨後僱了一輛馬車,直往城東而去。

今日,正是她姐姐宋錦言離世三週年忌日。

青越國皇室歷來主張行節儉事,即便是皇帝駕崩,也極少大興土木,更遑論錦言仙逝之時,不過只是皇子妃的身份,因而陵墓修建得既不恢弘也不華麗,不過卻勝在依山傍水,是個風水寶地,有著極好的景緻。

錦瑟很少能來這邊,然而每年來拜祭,必能看見乾淨整潔的地界,雖不知是何人所為,然而她心中卻甚是感激。

今年亦不例外,錦瑟簡簡單單的祭祀完,便靠著陵前的墓碑坐了下來,輕輕地開口:“姐姐,這麼快,又過了一年呢。”

前兩年的這一日,錦瑟總是存了滿肚子的話要說與姐姐聽,可是今年卻不知為何,只說了第一句,往後,竟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

許久沒有聲音,周圍亦安靜得令人悚然。微冷的山風拂在臉上,錦瑟神思清明極了,終於開口道:“前些日子,我見到蘇墨了。他過得可真好。”

錦瑟華年誰與度(九)

會在錦言墓前提起蘇墨,是錦瑟自己都沒有想到的。

每一年,不管與姐姐說什麼,錦瑟總之不會提到與皇室相關之人。所以今日,她連自己那樁莫名其妙的婚事都不準備說,沒想到,卻還是提到了蘇墨。

“姐姐,你說,他怎麼能那麼心安理得呢?”錦瑟拿指腹緩緩的撫著冰涼的墓碑,低聲喃喃。

她實在不該說這些的,可一張嘴便實在是忍不住。

錦瑟懊悔的坐著,終於不再說話,只呆呆的坐在那裡。

沒想到這一坐,竟然就到了下午,等錦瑟想起自己還在禁足期,匆忙趕回城中時,已是華燈初上的時刻。

京中夜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