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後,便是幾個大臣氣喘如牛的到了,他們拖著疲憊的步伐,終於憤怒了,他們原本以為,這個皇上還只是年幼,只是稍稍有些頑劣,可是現在看來,實在是胡鬧,荒唐透頂,一個年輕的翰林怒目過來,跪倒在朱厚照腳下,正色道:“陛下不顧萬金之軀”
“你!”朱厚照還未等這翰林說完,便怒目的用手指著翰林,道:“朕現在不想聽你的萬金之軀,要說到宮裡去說,現在朕乏了,朕不想和你說話。”
這翰林頓時大怒,辯駁道:“陛下就是這樣對待士人的嗎?”
朱厚照似乎覺得有些理屈,頓時低下頭,不去和他爭辯。
此時的朱厚照在想什麼,誰也不知道,可是從他的面色看,他一定很沮喪,一種從身到心的沮喪,他的臉色黯然,突然站了起來,良久之後對這翰林道:“不錯,你說對了,是朕的錯,朕以後再也不會犯了,朕太糊塗了,你起來說話吧,朕隨你們回去,我們繼續朝議,你們若是覺得這樣還不解氣,那麼朕便隨你們處置,回去,回去吧,朕不想呆在這裡了,這裡太涼,朕身子冷颼颼的。”
聽了這話,所有人才鬆了口氣,這時也顧不得等宮裡的乘攆了,有人直接截了個轎子過來,幾個侍衛抬著轎子,劉瑾小心翼翼的掀開轎簾請朱厚照入內。
朱厚照深吸口氣,朝後看了一眼,隨即搖頭,鑽入了轎子裡。
第八百七十三章:與君別
馳道上,一長串的車馬迎著清晨的曙光徐徐而動,因為車隊中有不少的女眷,所以車馬都在馳道的慢行道上悠哉悠哉的行走,柳乘風在車廂裡打了個盹,隨即撿起了車廂壁上暗格裡藏著的幾本書看,推開車窗,清新的空氣灌進來,車廂內頓時通亮起來。
手裡的書是最時新的‘知古明義’,這是一本宣講於三皇五帝的書籍,其中就有不少明學的觀點。
明學的立足點其實就是打著紅旗反紅旗,雖然是扛著孔聖人的旗號,可是孔聖人崇尚三皇五帝,所以明學便從三皇五帝入手,來證明理學對孔學的歪曲,畢竟三皇五帝時並沒有理學,也沒有理學所言中計程車農工商,甚至三皇五帝之中,有些皇帝還經過商,有人造過車,有人嘗過百草,若是按理學那般計程車農工商的頑固,只怕遠古的那些先賢一個個都要躺著中槍了。
柳乘風看到這裡,不由莞爾笑了,可是隨即,他又嘆了口氣,他心裡總是隱隱覺得,有些事他沒有放下,心裡總是沉甸甸的。
這種情緒讓他顯得坐臥不安,於是索姓把書拋下,半倚在車廂的壁上,愣愣發呆。
柳乘風清楚的記得,自己還有個弟弟,一個對自己有萬般崇拜,總是跟在自己後頭胡鬧的小子,現在這個小子做了皇帝,成為了九五之尊,柳乘風甚至依稀可以感覺到,兄弟之情漸漸的淡薄起來,他們再不是朋友,再不是兄弟,更不是師徒,而如今他們成了君臣,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柳乘風不願也不得不承認,自己和朱厚照已經有了某種芥蒂。
這個時候,朱厚照在想什麼呢?他聽說自己不告而別,會想什麼?
柳乘風一時想的痴了,突然間,他想到了朱佑樘,朱佑樘的話突然在他耳畔迴響:“卿與太子,名為君臣,實則兄弟,望往後相互扶持,既盡君臣之義,又能敘兄弟之情,如此,朕才能瞑目。太子頑劣,朕放心不下,你雖要就藩,卻要心懷匡扶社稷之心”
這些話現在再想起來,令人唏噓,柳乘風是個衝動的姓子,心裡忍不住想:這個傢伙,畢竟還是個孩子我與孩子計較什麼?
柳乘風想罷,突然大叫道:“來人,停車,立即停車。”
馬車戛然而止,邊上的護衛和後頭的車隊見王爺的車駕停了,頓時也都覺得驚詫,紛紛引頸來看,連幾個女眷也覺得奇怪,紛紛掀了簾子冒出頭來。
柳乘風從馬車上跳下來,道:“來人,給我備媽,你們繼續南下,本王回京一趟,去去就回。”
他吩咐下來,高強則撥馬到了近前翻身下馬道:“王爺回京做什麼?”
柳乘風的回答簡潔有力:“做一件很重要的事。”
緊接著,幾十個護衛拱衛著柳乘風,勒馬揚塵而去。
後車的太康公主和朱月洛同坐一車,朱月洛掀開了車窗,凝視著遠去的馬隊,朝太康道:“殿下還是放不下呢。”
朝陽門。
這裡的門丁今曰經歷了太多事,到現在還沒有轉過彎來,先是楚王的車駕出城,緊接著皇上居然領著侍衛和百官一路長跑而來,太子殿下前腳剛走,楚王又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