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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開會,或者在出差。那時候我媽媽身體已經很不好了,我從小是保姆帶大的,保姆從來不帶我去公園。等到上小學的時候,我就被送到國際學校寄宿,每年夏令營都是去歐洲或者北美,所以,我也沒有劃過鴨子船。”

他敘述的語氣平淡得幾近無趣,但我卻知道其中的隱痛。沒有經歷過單親家庭的人大約很難以想象,比如我就無數次想象,如果有魔法,我寧可回到過去最窮的時候,寧可一輩子不買新衣服沒有好吃的零食,我願意拿自己擁有的一切去換取我的爸爸。

旁人永遠也不會明白,我會多麼羨慕那些普通而平凡的家庭,那些有爸爸媽媽的家庭,是的我媽對我很好很好,但那畢竟是不一樣的。

我知道蘇悅生和我一樣,他願意用一切去換取,可以在童年時代,跟爸爸媽媽到公園,划著鴨子船,就像所有普通人那樣,就像別的所有孩子那樣。

很尋常很微小的事情,但我們都曾得不到,而且,永遠得不到。

我慢慢拉住他的手,他的手指微涼,握住了我的指尖,我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船隨著風在湖中盪漾,我說:“我唱支歌給你聽吧。”

他說好。

我很認真地唱搖籃曲給他聽,小時候我生病了,或者難過的時候,我媽沒有別的辦法,只能唱歌給我聽。那時候很窮很窮,她買不起玩具哄我,只能唱歌給我聽。她唱得最多的就是這首搖籃曲,在她的歌聲裡,我總能慢慢地平靜,慢慢地睡著,也許這世上有一首歌是靈藥,它可以安慰我,讓我覺得像母親的懷抱一樣安全,一樣寧靜。

所以每次我特別特別難過的時候,總希望身邊的人可以唱歌給我聽,隨便唱什麼都好,都會讓我覺得不那麼難過。我輕輕哼唱著柔美的歌謠,同樣希望著自己的歌聲可以讓蘇悅生也覺得不那麼難過。我輕輕靠在他的肩上,他低頭吻著我的發頂,月色朦朧,他的耳朵真好看啊,輪廓弧線柔和,被月色一映,好像白玉一般,我忽然想起來他上次唱小星星,不由得臉上發熱,笑了一笑。

“你笑什麼?”他低聲問我。

“不告訴你。”我朝他扮鬼臉,我才不要再提起那件丟臉的事情。他一瞬不瞬地看著我,忽然攬住我的腰,深深地吻我。月亮被雲彩遮住,漸漸有星星的光華露出,初夏夜風溫軟,風裡有槐花清甜的香氣,還有他身上的氣息,淡淡的酒香讓我微微眩暈,他的吻彷彿湖水一般,讓人沉溺。

突然有一束雪亮的光照過來,刺得我眼睛都睜不開,更多的雪亮光束射過來,我本能地捂住雙眼,蘇悅生將我擋在身後。我這才發現岸上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了一群人,他們拿著巨大的手電,毫不客氣地用那些刺眼的燈柱籠罩著我們,還有人衝我們嚷嚷:“你們倆怎麼回事!怎麼溜進來的你們!”

“划過來!我們是公園保衛科的!”

“誰讓你們划船的!快靠岸!”

“告訴你們我們已經報警了,派出所的同志馬上就到!”

“划過來!”

我被手電照在臉上,連眼睛都睜不開,蘇悅生一邊將我擋在身後,一邊用手擋著眼睛,他大約這輩子也沒這麼狼狽過。保衛科的人一邊朝我們喊話,一邊就去解開船朝我們划過來,我們被兩艘船逼迫著靠岸,一上岸就看到了警察,他們真的報警了。

我都快哭了,蘇悅生好像還挺沉得住氣,我們倆被簡單盤問了兩句,就被110的車子帶回了派出所,我這輩子還沒坐過警車,估計蘇悅生也沒坐過,被關在警車後座的滋味……真是百感交集啊!

幸好沒給我們倆戴手銬,不然真是沒臉活了。

大半夜派出所還挺繁忙的,值班室不大,整間屋子裡瀰漫著一股泡麵的味道,一個四五十歲的老民警坐在桌子後邊,一邊吃泡麵一邊跟押我們來的人打招呼:“喲,老張,又逮到一對兒野鴛鴦?”

我不由得鼓了鼓眼睛。

“這對兒倒不是賣淫嫖娼,這對兒是談戀愛的。”

“談戀愛你把他們帶回來幹嗎?”

“甭提了,深更半夜這兩位不知道抽什麼風,翻牆進公園劃鴨子船,被公園保衛處逮了個正著!”

吃泡麵的民警樂了,衝我和蘇悅生直笑:“劃個船才多少錢啊?一小時十塊?二十?你們倆這摳門勁兒!哎小姑娘,不是我說你,男人靠不靠得住,就看他肯不肯為你花錢,你說連十塊二十都要省,這種男朋友還能要麼?”

我看了看蘇悅生,他也看了看我,我們倆的眼神同樣悲壯。

接下來的經歷就更悲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