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好生調養。羅玄調了一些丹藥給她對水喝了。然後找出金創藥給她敷傷口。小心的給她脫去披風和外套。
醫者之心,他沒有絲毫的猶豫或芥蒂,眾生在他眼中都不過是一具皮相。
但脫到琉璃只剩一件內衣,見她穿的卻不是一般女兒家的肚兜,而是胸衣,一時間卻也忍不住血氣翻湧,連忙又把衣服拉了回去。卻突然覺得不對,拉開一看果然到處都是細密的傷口,擦傷刮傷,勉強結痂,此刻又全都綻裂出血來。心中大驚,這又是何時受的。
細細想來,每次自己毒發吃的藥……心裡這才猜了個大概。而自己,竟然絲毫都沒有發現麼?他苦笑起來,心裡微微痛楚著,稱什麼絕代神醫!對她,竟然疏忽大意到這種程度嗎?
根本無從下手給她塗藥,化了冰雪,燒了一大桶水,撒上藥粉,閉著眼睛把她扔了進去。然後又閉著眼睛把她撈了出來,小心的用大衣包裹起來。看她昏迷中仍疼的身子縮做一團,也捨不得把她放在床上,便抱在懷裡暖著她睡了一夜。
正文 天山仙境
浩浩西來,水面雲山,山上樓臺,山水相輝,樓臺相映,天與安排。
柔情就雲山動色,酒杯傾天地忘懷。
醉眼睜開,遙望蓬萊,一半煙遮,一半雲埋——
羅玄醒時,琉璃仍然沒有醒過來。要是她知道自己曾經錯過了在羅玄懷裡溫暖一宿的一刻,肯定鬱悶的想撞牆死。
羅玄見她呼吸平穩,沒什麼大礙,這才起身去煎藥。他的毒已經惡化到每天一次了。熱毒快要發作,他需要早些做好準備,到外面冰天雪地去降降火是正好,他不由苦笑。
離八月十五隻剩三天。以琉璃的身體是定然不能帶她上山。自己目前的功力,僅相當於一個平常的練武之人,能不能取到蛟龍血,也全憑僥倖了。
是福是禍倒也無關緊要,生死他也並不是說有多在乎,只是生為醫者,自然是把生命看得頗為珍貴的。大道無為,他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但求盡本分就是了,又何苦連累他人?
在外面熬過熱毒,因為上次自傷太過嚴重,加速了毒的惡化,心肺皆損,現在抵抗力更弱了,難受較過去也更為強烈。也不知道是怎麼熬過來的,迷迷糊糊就到晚上了。風雪已經停止,滿山銀裝素裹,接近玉盤的月兒高高掛在寬廣浩淼的夜空。
羅玄躺在雪地裡,因為剛剛熱毒的餘溫未散,一點也不覺得寒冷。天地之間都好安靜好安靜,萬物似乎都寂滅了,世界只剩下一個人,這樣的清冷。以前,他也常常會有這樣的感覺,可是,只會覺得內心很安寧,從來不如此刻這般,竟然會覺得孤獨。
是和人相處,太久了點嗎?是牽涉這俗世是非之中,太多了點嗎?
或許,等過了這個八月十五,不管結局是什麼,自己是該回到哀牢山,繼續潛心修身,避世而居了。想這萬丈紅塵中奔走那麼多年,竟然也沒有一件能夠讓他掛心和留念的事物了。
雖然武功是差不多廢了,還好耳力沒廢,也是山中太過寂靜,大老遠便聽到琉璃驚慌失措的喊聲。羅玄連忙起身趕了回去。
卻見琉璃站在門外的雪地裡,跌跌撞撞的在雪夜中無助的四望奔跑,哭喊著他的名字,剛塗上藥不久的傷口有幾處又綻裂開,鮮血一滴一滴的落下,綻放在積雪之上,分外醒目。琉璃就那麼一身單薄的紗衣,赤著雙腳在雪地裡迷茫的跑著,一步一朵蓮花。
月夜之下的她就那麼硬生生的在羅玄心裡拉開了一道口子,他不知道怎麼形容眼前這悽然的氛圍,只是很久之後的很多時候每當他想到琉璃的時候,總是忍不住想到此刻的情景,然後心疼得微微顫抖。
羅玄就那麼一直站著,好半天都移不動步子,琉璃看到他終於靜下來,然後擦掉臉上的淚水,破涕為笑。她真的有一刻以為玄哥哥不要她了,好象整個世界都只剩下她一個人了,她好害怕好害怕。
努力的想給羅玄一個笑臉,讓他看到自己那麼失態的樣子真是太不好意思了,他一定以為自己很沒用吧!可是,淚水,怎麼止都止不住。心裡還是在空中懸掛著,半天下不來。她好後怕,好後怕,要是玄哥哥真的扔下她……
無力的蹲下去,平撫自己的呼吸。夜空晴朗,天地之間被夜雪還有月光映照得亮堂堂的。而羅玄就遠遠的站在月光裡,身子四周隱隱有一圈光暈,太虛幻和飄渺了,這樣神一樣的一個男子,真的就是自己跨越千年來尋的良人麼?是不是有點太痴心妄想了?還是或許,自己寧願什麼也不要,也不求他愛自己,心甘情願守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