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即便,他已經離開多年,許久未曾再見過靖王爺的面。
身為昔日靖王身邊最得他器重的心腹。雲詹先生自認對靖王的瞭解為第一,那就斷然沒有人敢稱第二。
躺在病榻上輾轉反側的老人,頭一回懷念起了過去。
曾幾何時,他也是風光過的。
人生的轉折點,始於那一年的初夏時節。
荼蘼花一叢叢開了又開,他甚至記得那幾叢荼蘼花。一共開了幾日。
花開正好的時候,卻也是他們一行人不得不離開京都的時候。且不提靖王跟慶隆帝兄弟感情淡薄。只看京都已有了一個端王爺,靖王也該早日為自己做打算才是。
江南是個好地方,魚米之鄉富庶閒適,最適合養老。
不過二十出頭的靖王爺,在自己最好的年華里,變成了一個年邁老者。
即便過了這麼多年,雲詹先生都還記得,當初靖王同自己說的那句話,他說,“那把破椅子誰愛坐誰坐。”
能說出這樣的話來,他心底裡其實還是想坐的吧。
若真的絲毫不曾在乎,自不會特地提及,他既說出了這樣的話,便證明他心中多少還有留戀。
靖王是他們那一輩活著長大的皇子中,排行最末的一個。先帝爺在世時,很是寵他,慶隆帝一嫉妒便嫉妒了一輩子。不過慶隆帝是個性子軟弱的,他嫉妒著年輕的兄弟,卻並沒有動過要他命的念頭,甚至於在靖王故意透露了離京念頭後,他挑了富饒的江南于靖王,而不是哪些個貧瘠之地。
權海沉浮的皇家裡,有沒有真正的兄弟之情?
雲詹先生下不了定論,可偶爾想起當年的事來,還是會忍不住覺得大抵是有的吧。
若坐在那張椅子上的人不是性子綿軟的慶隆帝,想必靖王當年也不會主動提出要遠離權利更迭的中心。
但就在他收拾了行囊,準備隨靖王南下時,靖王悄悄喚了他去,吩咐了一件事。因為即將離京而顯得有些心神不寧的靖王,在這樣要緊的當口,吩咐他去找一個人,一個姑娘。
他出身高貴,生得又是一表人才,少年風。流,本無可厚非。
靖王身邊的姬妾,一向也不少。
可這一次,雲詹先生卻聽得傻了眼。
靖王要他找的人,是個上不了檯面的戲子。
三教九流,這唱戲的可是下九流的貨色,同那勾欄裡靠著恩客過日子的人相較,名聲也委實好不了多少。這般出身的女子,便是留在靖王身邊做個貼身婢女,也著實不夠格,徒惹人笑話。
雲詹先生便有心勸說靖王算了,可見靖王神色堅決,似早已想妥,又道他們馬上便要離京,多帶個唱戲南下,也並不是什麼大事,何必說了讓他不悅,於是便將話給嚥了下去,不曾再提。
他得了令,這件事不便讓下頭的人去辦,他便親自往靖王說的那家戲班子跑了一趟。
伶人咿咿呀呀地吊著嗓子,梨園裡水袖翻飛。
雲詹先生不愛聽戲。聽見這聲音便覺頭疼,腳下步子愈發匆匆,直奔後臺而去。
可他上上下下遍尋了一番。卻始終不見靖王所說的那個姑娘,不由起了疑心。
他留了心眼,花了好大的力氣,才終於叫他發現了一星蛛絲馬跡。
戲班子裡,至始至終都沒有過靖王說的那個姑娘,是有人扯了戲子身份,誆了靖王。
雲詹先生知曉這事後。很是抹了一把汗。
靖王對外自稱江湖草莽,對方騙他是戲班子裡專扮世家小姐的旦角……真真是半斤八兩……
雲詹先生一面為主子汗顏。一面又不免猜疑那姑娘是不是別有用心,於是並沒有立即回稟靖王,反而繼續順藤摸瓜,一路找了過去。對方留下的痕跡。越來越明顯,明顯到雲詹先生不由得惋惜,這樣的人若是心懷不軌只怕早死得連骨頭渣子也沒了。
最終,在他們離京的前幾日,他找到了人,也再次傻了眼。
那哪裡是什麼戲子?
這分明是定國公萬家的嫡女!
不是尋常小門小戶,也不是普通新貴官宦人家,是定國公萬家!
這是個多大的烏龍?
定國公萬家的嫡長女,焉能給靖王做小?
靖王妃的身份家世。若要較真,那可還差著人家一頭呢!
雲詹先生當場便嚇哆嗦了,匆匆拿了訊息回去尋靖王。然而在遙遙看到靖王身影的那一刻,他遲疑了。不論如何,靖王一旦跟定國公府牽扯上,那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