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不及了,我這就要帶她走。”
就憑肅方帝眼下的行徑,想要讓他允了這樁婚事,只怕是斷斷沒有可能的事。
他聲音放得極輕,語氣卻斬釘截鐵。
謝姝寧也一早打消了勸阻他二人的意思,聞言遂道:“紙上談兵可不成,得先有個萬全的計劃。”
“依你看,皇帝身下的那張椅子,他還能坐多久?”舒硯微微一頷首,轉而問她。
謝姝寧直言:“世事難料,但只看眼下,怕是久不了。”
二人說著大逆不道的話,卻是各自連眼皮也沒動一下。
舒硯望著廊外,一株株西府海棠開得綺麗,是敦煌難見的景象。他嗅著風中濃郁的香氣,突然壓低了聲音道:“我今晨收到了我爹的信。”
謝姝寧聽他語氣不對,疑惑地看了過去。
“敦煌自來是要塞重鎮,挾制著古道上的命脈。”舒硯低低冷笑了聲,“這塊肥肉,西越想啃下已有多年,只是始終不曾成功這才歇了幾年,而今肅方帝,卻再起了討伐的心思。”
第392章 蛛網
這麼多年來,兩方一直相安無事。
一則是因為敦煌易守難攻,二來也是因為一旦交惡,眼下歌舞昇平的盛世場景便會轉瞬消失。戰火一起,苦的是平民百姓。故去的慶隆帝是個軟弱性子的,莫說讓他發兵敦煌,便是有人在他跟前透一透這樣的念頭,他恐怕也得變了臉色擔憂起來。
彼時,肅方帝還是端王爺,這朝堂上的事,卻也有一半是他說了算。在慶隆帝在位的漫長歲月裡,身為幼弟、身為臣子的端王爺,卻始終隱隱踩在慶隆帝的頭上。
如若當年他對敦煌有意,想必也會想法子讓慶隆帝應承下來發兵才是。
可那時,誰也未曾動過這樣的念頭。肅方帝登基後,亦從來也沒有提到過敦煌。
古道漫漫,遇上起風的日子,黃色的砂礫便被團團從地上吸起融入風中。於是沿著沙丘橫掃過去的狂風便像是一條黃色的巨龍,嘶吼著掠過廣袤沙海。不管是過路的商旅駝隊,還是在那片土地上生活了一輩子的當地人,誰也不敢在風暴來襲的日子裡在沙漠裡行走。
狡猾地藏匿在沙丘下頭的流沙已是危險至極,呼嘯而過的颶風,就更是駭人上百倍。
從西越發兵至敦煌,將古道上繁榮的這座城市掌控權奪下,談何容易?
光行軍一事便已極難,糧草兵馬武器,一樁樁累計,早就足夠叫領兵之人心驚肉跳。不敢繼續前行。故而西越在嘗試了數次征討敦煌之舉皆一敗塗地後,終於熄了心思,只專心致志將邊關守好。再不對關外的那片綠洲多動念想。
肅方帝即位後,兩地之家來往的商旅,照舊絡繹不絕,比之過去,甚至還多了幾分昌盛之貌。
謝姝寧也多少知道些,這裡頭少不了舅舅宋延昭的功勞。
舅舅掌權敦煌,宋家的根。經由他紮在了那片茫茫綠洲上,扎得極深極牢。
她也因此想到。肅方帝若要發兵征討敦煌,其實討伐的,就是她唯一的親孃舅宋延昭宋城主啊!
敦煌富庶繁榮,掌著最大的那條水脈。又是沿路商旅必經、必歇之地,肅方帝既想要它,當然就不會捨得毀了它。他想要的,只是掌管敦煌的權力。
這般一來,敦煌城主,便成了他的肉中刺眼中釘。
謝姝寧霍地站了起來,道:“舅舅已得了明確訊息?”
“九成九。”舒硯低聲說著,“除非出了叫西越無暇顧及敦煌的事,若不然。這件事便幾成定局。”
謝姝寧聽他說的肯定,心中微驚,重重咬了咬唇。嘆息般道:“麻煩上門,只能迎頭而上了……”
舅舅遠避敦煌,雖說裡頭有著他的私心貪圖關外民風彪悍不似西越拘謹,可往深裡論,終究還是為了避開紛爭,落得個清淨。可麻煩。從來都是自己找上門來的。
敦煌古城的大門終年不閉,日夜有人看守。容商旅歇腳。
這便也就證明,若有人想要藉著商隊名號混進城去,並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商旅中混雜著的刀客、劍客,各路奇人密織如網,每一日都有人成群結隊地進出,隱患從來都在。
但這樣的手段,謝姝寧不擔憂,她那與眾不同的舅舅自是更不會畏懼。她擔心的,還是肅方帝會譴多少兵力前往。若他發了狠,根本不顧後果只一味派軍隊前往,到了硬碰硬的時候,真廝殺起來,西越大軍碾壓而至,敦煌的城牆,必是擋不住的。
思忖間,她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