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去年西川乾旱,天災在古代頗讓人頭痛。畢竟就那麼一點生產力,然而平心而論,宋朝對賑災應當做得很好了。如果因為災害,就要造反嗎?那中國那麼大,那一年沒災害,一有災害就造反,還了得!
兩者都是扯蛋的理由。
造反有理,包括王小波自己都沒有造反的理!
不過這次造反有理,有理不是王小波本人,而是巴蜀百姓。
第一個就是對宋朝的怨氣,當年王全斌入蜀乾的那些事兒太不地道,至今巴蜀百姓怨懟並沒有減弱。
到了秋後算賬的時間。
第二個便是這個齊人。
不要說宋朝做得不好,即便宋徽宗宋高宗那樣的人主,對內治也沒有真正忽視過。
更不要說趙匡義。
祖宗家法,宗最少佔據六成以上,而祖只有四成。
雖然因為心虛,趙匡義修了許多寺觀廟塔,雖然因為時代的侷限性,趙匡義還有許多方面沒有做好,雖然他不懂軍事,卻草率地兩次北伐失利,雖然他無恥地登上帝位,不過論內治,即便宋九也不能挑剔。
但四川……那是一個黑暗的地方,一個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宋朝其他地區在實施齊人,不管真假,在斷案時趙匡義主動偏向弱勢群體,科舉漸漸也偏向寒門子弟,時常寬免貧困百姓稅務,佃農不交納賦稅,不管能不能落實,但確實做了,可四川,卻得不到這些政策的優惠。
那要從唐朝的部曲制度說起。
不能將部曲制同奴隸制相提並論,它比奴隸制度要寬鬆一點,但肯定比宋朝發起的主佃制又要苛刻一些。不過它十分模糊,東家好一點,甚至待部曲比主戶待佃戶更好,如同家丁家將,如果緊一點,那比奴隸制更森嚴。
當然,佃農制也不那麼完美,不過宋朝給佃農流動的權利,只要耕地不那麼緊張,兼併不那麼嚴重,佃農肯定比部曲又多了一份生機。
王全斌入川后,四川暴亂,它損害的不僅是宋朝將來到來的統治,損害更多的是各大主戶。於是主戶配合朝廷鎮壓兵民起義。最後四川平定,主戶作為功臣,朝廷更需要他們來配合治理,難道需要那些暴民來統治這片土地嗎?於是四川便做為一個特殊的存在,屹立在西南。
問題便來了,制度是落後的部曲制度,朝廷又給了他們特權,在平定時就開始了嚴重兼併,殘苛地對待平民百姓。宋九回來後反應過這個問題嚴重性。
趙匡胤有趙匡胤的考慮,最好是清靜無為,不想再多事。國家江南,廣南與河東還沒收回呢。收回後又要與契丹人惡戰。因此派了一些良吏下去。調節各個階層矛盾,但還是牽就這些主戶。作為更多的百姓不是呼之佃農。而是呼之旁戶。實際這些旁戶待遇還不及唐朝的部曲。
趙匡胤考慮到大局,然而隱患留了下來,越來越嚴重。
宋九對趙承宗說,想要便宜的勞力,去請旁戶來吧。
這便給了王小波起義的基礎。
故事開始。
朝廷於巴蜀榷茶,然後又設博買務,何謂博買務,就是壟斷布帛貿易。為什麼要這麼做,巴蜀離京城遠。糧食無法用來納稅,於是讓百姓用布帛來到納稅,節約運輸成本。這導致布帛價格高昂,甚至出現荊湖布帛倒流的現象。於是朝廷設博買務用來調節,主要還是為了便民的。
出發點是好的,但凡事有利有弊,這種壟斷貿易,私人也可以進入,但越是權貴豪強越容易進入。本來就是暗無天日所在,這些豪強更不要臉面,投機倒把,魚肉百姓。無所不用其極。這導致許多農民不斷喪失家業田產,中小商販也陸續失業。不能怨恨朝廷,朝廷知道。也憎恨之。
然而四川這麼多年下來,權貴的利益圈形成了。誰敢動?趙匡義不敢動,宋九不敢動。就是良吏辛仲甫下去也不敢動。只能微調,減少矛盾激化。實際無論朝廷怎麼去做,都化為這些土豪劣紳剝削百姓的工具。
所以宋九渴望著王小波能起義,恨的只是起義來的不是時候。
矛盾越來越激化,正好去年巴蜀大旱,王小波與妻弟李順打著吾疾貧富不均,今為汝均之的旗號,發起起義。很快攻克青城縣,接著轉戰彭山,彭山知縣齊元振貪暴恣橫,朝廷也重視巡查官員,不過讓齊元振用了計策,瞞過了朝廷派來的巡撫使者。彭山百姓對此人十分痛恨。
王小波順利拿下彭山,處死齊元振,在這裡他摘到了勝利的果實,因此舉得到廣大旁戶支援,迅速發展成一萬多人的義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