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特隆派來督戰的弓弩手亂箭射殺了。有些敢死隊員中箭倒地之後還沒有死,還在地上掙扎,突然從弓弩手後面衝上來一隊驃騎兵,他們用馬刀從上往下扎,一直到把所有的敢死隊隊員通通扎死為止。
巴特隆用如此極端殘忍的方式來渲瀉心中的怒氣,逼迫他的軍隊為他拼命。
柳明秀看了幾眼,扭過頭來厭惡地罵道:“真是瘋了”
“柳明秀大人。崔舒翰將軍換防來了。”衛兵向柳明秀稟報。
柳明秀回頭一看,只見崔舒翰領著一群士兵走上了城頭。準確地說這不是一群士兵,而是一群傷病員。他們不是少一隻眼睛,就是少半個鼻子,或是少一隻手,還有那跛了腳,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其中也有一些四肢健全的。有戴白帽子的廚師,有穿白衣服的隨軍醫生和護士,還有一些勤雜工和文職人員。總而言之,凡是手腳能自由活動的幾乎都被崔舒翰調集到城頭上來了。
散坐在城牆上的其他地方的將士看到這個情景都驚呆了,他們不由自主地站了起來,驚訝地望著來換防計程車兵。
柳明秀眉頭緊蹙,望著崔舒翰問道:“你怎麼把這些人都叫來了?”
“沒有其他人了。”
“預備隊呢?”
“剛才打得jī烈的時候,我不是派預備隊上來了嗎?”
“還有呢?”
“沒有了。那是最後一支預備隊。”
柳明秀上前一步,指著崔舒翰身後那支所謂的軍隊,急切地問道:“就靠他們守夜?”
“是的,只有靠他們了。”
“敵人很有可能連夜攻城,他們守得住嗎?”
“我建議您的軍隊不要回營房了,就在城牆上休息吧。一旦敵人發起進攻,他們還得參戰。”
“這怎麼行?他們都打了一整天了,總得讓他們喘口氣吧?”
“說實話吧,柳明秀大人。現在狼關裡活著的還有七千五百多人。但其中重傷員就佔到了五千人,非戰鬥人員六百人,尚有完整戰鬥力的只有您率領的這一千多人和南疆軍團剩下的三百多人了。”崔舒翰嘆了口氣說,“我們的力量已經耗盡,如果明天還得不到增援,就一切都結束了。”
崔舒翰的話剛一說完,狼關上所有的將士都沉浸在悲傷與絕望之中,有的人傷心地流淚。
柳明秀的臉上沒有任何悲傷的表情,她靜靜地站在那裡,好像在回味著崔舒翰的話。晚風將她那長長的秀髮托起,溫柔地撫弄著。她那張臉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紅潤而有光澤,她的眼睛清澈明亮,眼神中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愉悅,還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輕鬆。她慢慢抬起頭來看了看站在她周圍的將士們,然後用袖子抹了一下臉,突然仰天大笑起來。
沉浸在悲傷之中的將士們不知道他們的主帥為何發笑,全都驚奇地望著柳明秀。
“結束了?”柳明秀停止了大笑,不過臉上的愉悅和輕鬆依然沒有褪去。她大聲向將士們說,“早在十天前,甚至二十天前,我以為這裡的戰鬥就要結束了呢,沒想到居然能堅持到現在不只是我沒想到,敵人恐怕更沒想到。我們讓他們膽戰心驚地渡過了兩個月,我們讓狼關腳下堆滿了屍體,我們逼得巴特隆瘋狂屠殺他自己計程車兵。我真的感到很高興自從父親死後,我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痛快過”
柳明秀抬頭望著天空。紅日已經落山,月亮冉冉升起,天空呈現出一片潔淨的青灰sè。柳明秀微笑著說:“父親現在一定在天上看著我呢。他老人家會和我一樣感到痛快的我現在不怕到天上去見他了。我會高興地站在他面前,把發生在這裡的故事講給他聽。他聽了之後肯定會感動的肯定會為我們感到自豪的”
將士們也都隨著柳明秀抬頭望著天空,好像天空中真顯現了柳琛公爵大人那莊嚴慈祥略帶病容的臉龐。他彷彿在笑,那笑容是欣慰的,喜悅的,自豪的。將士們受到了柳明秀明快爽朗的笑聲的感染,沮喪悲傷的情緒一掃而空,他們也lù出了自豪的笑容。
不知是誰慢慢哼起了一支古老的歌曲,其他人也都漸漸加入進來,跟著他一起吟唱:
天上沒有星星,月亮也消失了,
四周被黑暗籠罩著~~~
城牆傾覆了,家園在燃燒。
可是,戰士們啊,你們沒有喪失勇氣。
看啊四周是一片斷壁殘闕。
敵人任意踐踏我們的土地
牧童的短笛喑啞了啊~~~
盲人手裡的琴絃也已斷裂。
嘹亮的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