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福的心思她早就看得靈透,只不過礙於彼此的合作關係,而他行事又是個不傻的,才不願揭穿。殊不知對方竟真的將自己當做無知的村婦了?平白當猴子耍?
那既然如此,她也就無需客氣了。
“崔掌櫃真是太抬舉小婦人了,小婦人何德何能,怎能拔得這靈傑鎮上的頭一份,這要是讓瑞福其他廚子們聽到了,不知該作何感想呢。”
素珍緩緩說道,字字清晰,聲音甚是悅耳。崔福眸光一怔,心不由咯噔一下。
“不過看掌櫃如此‘誠意’,小婦人也只好知無不言。小婦人著廚藝雖然出自山間,卻是得一位隱世高人真傳。手裡的廚藝不敢說第一,但也是絕無僅有。”
素珍從容不迫地說著,神情高深莫測。什麼隱士高人啊,全是她拿來胡謅的。
這朝代平素做菜還以蒸煮為主,就連鹽巴都捨不得用,好的食材都不會運用,能出什麼好吃的菜。她自現代來,又擅長下廚,隨便做點,恐怕都會讓這裡的人讚不絕口。
“那娘子的意思是,我們瑞福酒樓請不起娘子這尊大佛了?”崔掌櫃面露不悅,這小娘子還挺敢誇口,雖然他承認她廚藝非凡,但縱觀這鎮上,瑞福酒樓亦是絕無僅有。就算傲氣逼人,也該有個限度。
“掌櫃的言重了,瑞福在這鎮上的第一大酒樓,小婦人可不敢不識抬舉。但小婦人家家中實在瑣事繁忙,無法勝任廚娘的工作。”
素珍淡笑道,眸光熠熠生輝,然後對崔掌櫃說道:
“這樣吧,我每七日給瑞福送山貨,順便做一日拿手好菜。畢竟日日吃食客們很快就會厭倦,有個期盼,會更有利於日後。”
“如此也好。”崔掌櫃點頭,對素珍表示贊同:“那既然如此,娘子想要多少酬勞呢?”
“小婦人不看重錢財,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不必過分追逐。掌櫃的,待小婦人不薄,這些都是應當的,只是有一個小小心願,還望掌櫃成全。”
素珍輕聲說道,一雙清亮的眸子閃著瀲灩的波光,很是驚豔。
“哦?娘子不要錢財?敢問凌娘子有何心願,崔某定當竭盡全力。”崔掌櫃眼神一亮,連聲音都不由提高。比起錢財,小小心願算是什麼,允她就是了!
果然是貪圖小利的庸人。素珍微微揚起嘴角,眼底一抹狡黠飄過:
“那小婦人就斗膽說了,我要這瑞福酒樓的兩成乾股。”素珍豎起纖纖兩指,笑意盎然:“還請掌櫃成全。”
本來,她不想做這麼狠的。但是崔福這種人,如果不一次按倒在地,只怕日後還會爬到她的頭上,她凌素珍可不是吃素的,會任對方在自己頭上作威作福。
“什麼?”崔掌櫃如同頭頂霹雷,整個人呆坐在椅子上,瞠目結舌。
“怎麼?掌櫃的想反悔?”素珍笑道,眼眸裡厲光乍現,剛剛的柔和澄澈全部蕩然無存。冰冷刺骨的視線打在崔掌櫃臉上,竟令崔掌櫃渾身一抖。
“想不到堂堂瑞福的掌櫃竟然言而無信。看來是我這小婦人好欺負呢。”素珍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椅子上的崔福,氣勢逼人:
“隔壁的袁小姐還沒走遠吧?看來小婦人得好好和她說一說,實在不行可以帶著山貨到袁家去,聽說袁老爺鐘愛美食,又甚是好客,加上袁小姐的力薦,想必素珍也是有容身之處的。”
說完,便毫無猶豫地朝門外而去。
“凌娘子請留步!”
崔掌櫃急忙上前攔住她,額頭硬是急出了汗水。凌素珍的話字字戳進他的要害,令他根本無法招架。
他剛剛怎麼就被蒙了豬油,竟然會認為這小女子是個凡人?她連袁香雲那個刺頭都能輕易擺平,實力根本不容小覷。況且她剛剛這番話,擺明了就是要去告瑞福的狀。
靈傑鎮的名流都和袁家交情匪淺,只怕袁家一句話,日後他們瑞福就再難在靈傑鎮立足了。
“崔掌櫃這是怎麼了?沒關係的,咱們買賣不成仁義在,記得袁小姐剛剛還說過,如果在瑞福吃不到素小婦人的菜就會讓掌櫃的好看,請掌櫃放心,小婦人定會替掌櫃的說情的。”
素珍特地在“說情”上加重語氣,果然,如願看到了崔福驚慌失措的嘴臉。
“娘子息怒,娘子息怒。是小人魯莽,有眼不識金鑲玉,還望娘子不要介懷。”崔福連忙賠不是,作揖不已。
“崔掌櫃言重了,小婦人當不起。”素珍淡淡地說道,臉上無悲無喜,表情冰冷:“還請掌櫃的莫擋路。”說完,繼續朝門口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