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的手指, 臉上笑和淚同時褪去, 表情漸漸冷卻只餘下一片寒意,就連她的目光也變得分外冷漠。
她這樣的表情同先前都不相同。
她或喜或嗔,或怨或恨, 那都源自於心中緊緊繫著一根對於盛欽情誼的繩線。
而當下, 她的冷是一種淡漠,那種淡漠中隱隱透著一種絕情的意味。
盛欽卻錯過了她的表情, 此刻下了馬車, 他便看到車伕不知何時中了暗箭,倒在了地上。
不待他仔細檢視, 林中忽然亮起了火光。
便在離他不足十尺的距離之處,那裡黑壓壓圍著一群人。
在那群人前面,還站著一個本該病危垂死之人。
“我從前只知道你是個心思縝密的人,卻從來沒想過, 你竟也會有衝昏頭腦的這一天。”陵徵當下穿著一身黑色錦袍,就連語氣都是他一慣的祥和, 彷彿就在告訴旁人,他是個根本就沒有任何攻擊力的草食動物,他和盛欽這種雙手沾滿鮮血的孤狼是一種截然不同的立場。
盛欽淡聲道:“我也從不知大皇子殿下還有這樣好的演技,竟能將一個垂死之人演得如此逼真,你重病之下將陵玉託付給我, 原來竟全是為了設下今日的局。”
“我亦曾想做這樣的打算,只是陵玉她並不願意。”陵徵說道。
盛欽似料到了什麼,臉上卻再笑不出來, 他正要轉身,卻忽然覺得一陣眩暈襲來,他忙伸出手去扶住了一旁的樹幹,卻還是跪倒在地上。
手掌的傷口摩擦著粗糲的樹幹而令他吃痛,這才清醒幾分,沒能徹底暈過去。
他抬起頭,便瞧見陵玉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他身後,那大紅色的裙褶被風吹得如水波般晃動,偏又有些刺目。
“想來這是你唯一一次給我機會,願意帶我離開,卻偏偏這樣的遲……”陵玉低聲說道。
盛欽垂眸,餘光卻只能掠過她裙襬上的花紋。
“這不怪你,這一切都是我虧欠你的……”
就在方才,他看見她穿著一身大紅的嫁衣,她站在那雙喜紅燭前,卻為他哭得那樣傷心,她本就是個活在陽光下的人,他從未想過要將她一同扯入這黑暗中。
也正是在那某個瞬間,他便再也壓制不住心底一直在極力掙脫的情緒,他想他可以就衝動這一回,他要不顧一切後果帶她離開這裡。
這是他頭一次不去思考過程和結局去做事。
他彷彿突然就變成了一個毛糙而衝動的少年,他僅僅是想要止住她的眼淚,他便那樣去做了。
在那間喜房中明明處處都有著明顯的破綻,他卻下意識地無視這一切。
哪怕最終陵玉給他送來一杯加了料的酒,他也毫不猶豫喝下。
即便是這樣的下場,他也並非是沒有是設想過。
陵玉聽了他的話卻也緩緩蹲下身子跪在了他的身邊,她看著他,臉上滿是諷刺。
“你錯了,你從沒有虧欠過我。”她唇角的弧度竟微微勾起。
“我才知道原來要騙一個人竟是這樣的辛苦,我還要做出深情的模樣去騙一個自己憎恨的人,這就更是難得很了。”她眼角閃著淚光,卻只低頭對盛欽道:“你卻能堅持七年,可我卻不行,我連半年都撐不到,我是那樣的恨你,都怕自己一不小心會露出馬腳,會在一轉眼間被人發現我眼中沒能藏好的怨毒之色。”
她抬手抹去臉上的溼意,道:“我便只能自欺欺人的騙我自己,我騙自己說你還是從前那個二哥,騙自己做個女孩子也沒有什麼不好……
可事實上呢,我恨透了這樣的身份,我恨我自己不男不女,更恨你將我一手變成了這副模樣,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你?”
她說著面上的諷意更是明顯起來。
“你可知道我是誰?”
“我是□□的二殿下,就算我有朝一日摔倒,也是摔倒在雲端之上,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一個亂臣?
我恨不得將你除之而後快,哪怕真如你說的那樣,我也寧可死在七年前,也不願過上這樣扭曲的人生。
你會有今日,都是報應”
盛欽一面靠著樹幹,始終沒能正眼看她。
陵玉便伸手捏住了他的面頰,令他抬起頭來,仔仔細細地看著她。
“你被騙的滋味可好曾好受?”陵玉問他。
盛欽看著她道:“我亦說過,若是發生了這都是命,既然我做下了這些事情,無論是什麼樣的下場我都想過,我不會後悔。”
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