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喬引娣,奉旨隨著奴才來晉見皇上。”
雍正這才向喬引娣瞟上了那麼一眼。可就是這麼一眼,他又似乎看到了小福的影子,他的心砰砰亂跳了一陣,但又被立刻按下了。他回頭向李衛說:“李衛,你這趟差確實辛苦了,賞膳!”
李衛忙說:“主子,別讓他們費事兒了。這裡不是有主子剛吃過的御膳嗎?奴才瞧著嘴饞,奴才好久都沒吃過主子的飯了,就賞給奴才吧。”
雍正一笑說道:“你只要喜歡,就在下邊給你安上個小杌子,你把它全都吃光朕才高興呢。”
喬引娣用眼一瞟,秦媚媚說得果然不差,皇上確實是吃的這極家常的飯食。她心中一動,啊,當皇上的還這樣清廉,恐怕天下難找了。一旁跪著的秦媚媚剛要叩頭出去,卻又被雍正叫住了:“你先別走,朕還有差使交給你哪!”
“扎。”他又跪下了。
雍正這才回過頭來看著喬引娣問:“你就是喬引娣?”
“是,我就是喬引娣。”她挺直地站在那裡,不卑不亢地回答。在旁邊站著的養心殿總管太監高無庸知道皇上那“冷麵王”的脾氣,他斷喝一聲:“你這是在跟主子說話?還不跪下!”
雍正無所謂地一笑著:“不要難為她,你就是把她按倒在地,她心裡也還是不服氣的。”回頭又問,“聽說,你是山西人?”
“是,山西定襄。”
“家裡還有誰?”
“老爹、老孃還有哥哥。”
喬引娣萬萬沒有想到,皇上的問話會從這裡開始。重陽節那天和十四爺生離死別的場面,還在她心頭縈繞。她想,皇上一定要問到十四爺,也一定會數落著十四爺的不是。她把自己的生死全都豁出去了,臉上掛著一層嚴霜,靜靜地等著皇上往下說。
“朕知道,十四爺待你很好。”雍正終於說話了,“但他是犯了國法也犯了家法的人,要受到懲處。你知道嗎?”
“十四爺他,他犯了什麼法?”喬引娣倔強地問。
“家事和你說不清,而且就是說了你也不信。國事嘛,就更大了。年羹堯派人和他聯絡。要讓他私自逃到西寧去,擁他為帝反回北京。有人買通了蔡懷璽和錢蘊鬥,送進去一個條子,上寫‘二七當天下,天下從此寧’,允禵卻藏匿不報。後來又有人攛掇他出去和汪景祺接頭,雖然沒能見著,可是,這都是大逆的罪。在朕的二十四個兄弟中,允禵是朕唯一的一母同胞。他能逃得了家法,可是,王法無親,朕卻無法寬恕,也護不了他。”
喬引娣臉色變得雪一樣的蒼白。皇上說的事情,有些她就在當場,有些她也略有耳聞。如果證實了大逆的罪名,不是就要被凌遲處死嗎?她在心裡掙扎一下,強口說道,“皇上要作七步詩,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也用不著和我說這些沒根沒梢的話。況且,我是個女人,你們男人間的事,我弄不明白,也不想明白。我既然已經跟了十四爺,就要從一而終。十四爺就是上刀山,下油鍋,我也願意跟他一齊去。皇上要叫我現在就死,我叩謝皇恩;要能讓我和十四爺死在一起,那我九泉之下,也可以放聲大笑了。”
雍正被她這番話鬧得呆住了。他吃驚地看著面前這個小女子,過了好大一會兒才又說:“十四爺待你很好,但朕會比他待你更好!”
喬引娣正眼也不瞧皇帝,卻說:“你剛才說,你和十四爺是一母同胞,可你為什麼要這樣作踐他?你為什麼要活活地折散我們?”
“你們?朕問你,你是他的福晉嗎?是他的側福晉嗎?福晉要朕來封,側福晉要在玉碟裡註冊。這些你有嗎?按大清律,像允禵這樣的罪,你是要發往黑龍江為奴的。”
“那就請皇上照大清律辦我好了。”喬引娣寸步不讓地說。
雍正微微一笑說:“這由不得你,得由朕說了才算。總之是死是活,是安享富貴,還是死無葬身之地,全在朕的一念之中。”
喬引娣驚得往後退了一步,死死地瞧著面前這位至高無尚的皇帝。她原來是想激怒他,然後一死了之。可是,無論她怎麼頂撞,他卻為什麼不生氣呢?她望著皇上的臉。顫聲地問道:“皇上,你你要怎麼發落我?”
雍正一字一板地說:“別無處分,朕就要你留在這裡侍候朕。但你不是下等宮女,你的身邊還有人在侍候你,秦媚媚就是你手下人中的一個。他不聽話時,你可以罵他,打他甚至可以奏明瞭朕殺了他。”
喬引娣驚異地看著雍正說:“原來你把我從十四爺那裡奪過來,就是為了讓我侍候你。難道你就不怕我弒君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