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小了,即使以往師父沒有提過男女之事,但,現在的她,都懂的。
依他的性子,若不是對她動了情,萬萬不會輕薄她的。
他……對她動了情嗎?以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
這認知,讓她內心深處隱約起了小小的激動。
這幾天她老覺得不對勁,他與她之間有個界限模糊了,不敢直視他,不敢纏著他,甚至偷偷換了肚兜免得半夜三更必須撞牆才能入睡,這些連她自己都迷惑的舉動與心態,在他的……嗯,重新畫出界線後,像找到了適合的歸處,緩緩地歸回他給的地方。
“如果現在回去,歐陽不會發覺。”
“歐陽……”差點忘了還有一個人,他單名一個罪字啊……
“我對江湖沒有任何名利權勢的追求,能避免麻煩就避開。”若讓他那個看起來很正經,事實上纏人纏到很可伯的外甥發現,只怕他一輩子都得為聞人這兩個字賣命。
“師兄,你去哪兒我就去哪兒,永遠不分開!”她衝口道,然後遲疑了一下,握緊右拳。“可是、可是……”她用力閉上眼,攤開右手掌心給他看。
月光下,他清楚地看見她細緻的手心上有神似歐陽罪手背上的烙印。
“世上只有三種人,第一種人是師父,第二種人是我爹孃,第三種人則是我!我一直不明白,一直到最後,我才知道,第一種人是正道,第二種是邪魔歪道,第三種則是被註定的罪之子。明明無罪,卻要揹負爹孃曾犯過的錯。”
他一直沒有聲音,讓她害怕了起來,心頭一激動,咳了兩聲,不由得偷偷張開眼往他看去。
他的神色還是平靜啊,太不公平了,連給她點機會讀他的想法都不給!
“你師父因此不要你了嗎?”
她用力搖頭,輕聲說道:“他沒有不要!他很疼我!一開始,他騙我,說這是半個月亮,人人都沒有,就我有,我從來沒有怪他騙我,我……”她的臉在笑,聲音卻有些嘶啞:“我唯一怨他恨他的是,為什麼他不騙我到最後?”
聞人劍命早料到她嘴裡的大師父與師父並非同一人。他不涉江湖,也知一人一生之中只能拜一師,絕無同時拜兩人為師的可能,所以,他不深問,以免為她招禍——
只是,常從她言談之間,得知她對她師父的感情異於常人,至少,當他親耳聽見她願為她師父上天入地時,身為男人獨佔的心情竟浮現在他心頭,強烈到令自己內心一震,一心只想知道在他遺落記憶前,可曾與她師父接觸過?
他垂下視線盯著她的掌心看好一會兒,才跟著攤開自己的右掌。
“你半個月亮,我也半個月亮。”他當著她愣住的表情,笑了:“你醉了的那三天,我天天去探你,並不是每一次我身邊都有人。”
“咦?”他的意思是,沒有人時,他對她做了什麼嗎?她一喝醉,可什麼也記不得啊,就算有人砍她一刀,只怕也得等她清醒後才會喊痛。
“那時,我就瞧見了。”
她又“呀”了一聲。“你……你不介意嗎?”
“我又不是江湖人,我介意什麼?”他包住她的右掌,見她的唇一直顫動,他不禁動心,再吻上她柔軟沒有血色的桃唇。
等到她暖熱起來後,他正要拉過她,忽地細微的聲音讓他警覺,越過她的身子看見一條黑蛇從矮櫃抽屜裡探出。
“小心!”他叫,拉過她的同時,手臂擋住迎面而來的蛇牙。
毒液鑽進血脈的剎那,眼前一陣錯亂,好像看見了無數的影子交疊,那些影子很矮,像是小孩子,十分的陌生,隨即,他不顧手臂疼痛掏起碎銀擊中蛇頭。
“師兄!”她驚叫。
“我沒事。”他暗暗運氣,氣血尚暢,鼻間聞到一股令人作惡的味道,混亂之中,他又看見牆上掛著那件老舊的藍色衣袍。
“師父,其實你是我的爹吧?”童稚的聲音中氣十足的笑喊。
他微怔,張眼看向李聚笑,一看她什麼也不顧要吸出毒血,連忙阻止:“你應該知道我與你都是百毒不侵之身,這點毒,我不放在眼底。”
“可是……”
“你願意為我上窮碧落下黃泉嗎?”他突然問著,目光專注地像要漾出火花來,完全不復平日的平靜。
她毫不猶豫地點頭。
他難以置信地閉上眼。原來如此啊……師父嗎?師父嗎?
“師兄……”
窸窸窣窣的聲音逐漸靠近,聲量漸大,他倆不由得往門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