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謙不禁冷汗淋漓。要是在朝堂上,他黨羽眾多,一人一句為他辯駁開脫,很快就能把責任推給下屬,皇上就算想要懲罰他,去了他的職,也要考慮其他大臣的想法。
而如今在勤政殿,除了皇上就一個平王和平王妃在,連個能為他說話的人都沒有。要是今天這事就這麼定下來,皇上等會兒就頒下聖旨,就是明日早朝有人提起,他人不在,自然什麼話都隨皇上說。皇上要說是他自己請辭榮養的,誰敢當面質疑?
“皇上,臣以為,安王管著吏部一直以來都沒出過差錯。這次也是因為安王殿下離開吏部了,下面那些人做事才敢如此敷衍。若是安王殿下再次回到吏部,必然能督促吏部認真為皇上辦差的……”
還不死心?皇帝在心裡冷笑了一下,目光銳利地看著李正謙,聲音越來越冷道:“愛卿的意思是說有安王在吏部,下面那些人才老實?朕倒是想問問,這吏部究竟是安王的吏部,還是朕的吏部?吏部的人都是安王的人,不肯為朕好好辦事是不是?感情朕離了他,這吏部還掌控不了了?”
“不是的,皇上息怒,是微臣說錯了話,吏部當然是皇上的吏部,是臣失言……”李正謙這一次是真的被嚇得不輕,一時間激動得都不知道如何解釋才好。
“哼!”皇帝哼了一聲,淡然道,“不是最好!既然是朕的吏部,朕讓平王去管想來無需經過李尚書的同意吧?”
“微臣惶恐,都是微臣失言,請皇上恕罪……”李正謙跪在地上,重重地叩頭不起,只覺得渾身直冒寒氣。皇上這話是暗指他有不臣之心啊!這樣大的罪名李家如何擔當得起?
皇帝看著跪在御案前面,頭還叩在地上,臀部高高翹起的李正謙,想著這些年被世家牽制的日子,彷彿一下子吐出了一直鬱結在胸口的惡氣,霎那間真是覺得舒坦得很。一個一個來,總要將世家在朝中的勢力慢慢拔去。
“這些年辛苦李尚書了,回府好好修養吧!”皇帝冷聲道。明明是一句讚許撫慰的話,但用這樣的強調,在這樣的情況下說出來,完全變了味道。
“微臣領旨,微臣謝皇上!”李正謙用衣袖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再也不敢多言,趕緊謝恩,告退出宮時腳步都有些不穩。
“華恩,李尚書身體不適,派人送他回去。”
皇帝給華恩使了個眼色,華恩立即派人護送李正謙回尚書府,還好心的備了軟轎給他,但一路上誰也別想接近他,更遑論與他說話。
隨後皇帝就寫下聖旨,使得李正謙前腳到家,還沒跟家裡人說清楚究竟怎麼回事,後腳聖旨就送到尚書府,以體恤他年邁身體不適的名義允其榮養。
於此同時,皇帝已經令中書省正式下旨,傳令各部,吏部尚書李正謙身體不是精力不濟榮養卸職,吏部尚書一職由平王暫代。
將這些事情都處理得差不多了,皇帝和平王這才想起安然還在殿上。耽擱了這麼久,那丫頭一定無聊了吧?李正謙的醜態被她看了去,只怕回家更要惱恨了。
皇帝在華恩總管的提醒下側頭一看,愣了。只見安然靠在身後的多寶格上,正在打瞌睡。
楊昊有些哭笑不得,竟敢在皇帝處理朝政的勤政殿上打瞌睡,估計古往今來應該還沒有人這樣大膽的。
楊彥剛才忙著與父皇一起擠兌李正謙,倒是沒怎麼注意安然。她又站在大殿裡多寶格旁邊,身前是一個大花盆,裡面種著一棵比她還高的羅漢松,將她的身形擋了個七七八八。他隱隱約約一直見她安安靜靜的在那兒站著,哪裡能想到她會在勤政殿打瞌睡?
如今見華恩總管神色有異,他腳步一動,見安然居然靠在後面的多寶格上打瞌睡,不禁又是自責又是心疼又是害怕地趕了過去,小心地將她抱在懷裡。
在勤政殿打瞌睡,父皇不會怪罪吧?要是那多寶格上的花瓶玉器什麼的掉一個下來打到她可怎麼辦?
本以為安然立即就會醒,卻不料她聞到熟悉的氣息居然靠在他懷中睡得更香了。楊彥趕緊將她抱住了,不由很是心疼後悔。昨晚他實在是有些需索無度了,看把安然累得。唉,當時食髓知味捨不得放開她,現在又心疼她的身體,後悔不迭。
皇帝看兒子這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又看安然一副疲倦的樣子,想著兒子前日傍晚說過的話,不覺有些欣慰。這是新婚燕爾,晚上睡得太晚造成的吧?
“華恩!”皇帝含笑輕輕喊了一聲,竟然有擔心吵醒了平王妃的意思。
“奴才在!”
皇帝輕描淡寫地下旨道:“傳旨下去,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