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差不多也在這時,林縛親自簽署的淮東令函傳來,著令楊一航擔任津衛、廟山、蓬萊諸部指揮使,委任陳恩澤為副指揮使、胡萸兒為指揮參軍,協守廟山,又延請儋羅王世子李繼協守蓬萊、廟山,要求楊一航儘可能的堅守刀魚寨,以期在山東東北角吸引更多的燕胡兵馬。又令高宗庭、趙虎等人,在登州形勢大體初定之後,便先期返回崇州,另有重任委派,著令高宗庭將登州官員元知興等人,一併先期攜往崇州……
廟山諸島及蓬萊刀魚寨,為渤海之鎖咽要地,與遼東金州隔海相望,又是津衛島的堅定後援——以後登州沒有失陷,刀魚寨為登州水師駐城,廟山諸島為登州水師轄地,淮東即使看到其險奇之處,也沒有佔為己有的立場。
此時登州失陷,整個山東形勢包括河淮防線都將徹底的崩潰,江寧自然無暇去爭廟山諸島的歸轄權,淮東此時不取廟山諸島,更待何時?
事實上,津衛島為獨島,並不利用戰船大量聚泊以及大軍駐紮;而廟山群島作為揚子江口以北的最大沿海島嶼群,不僅在島嶼數量還是面積上,都遠非津衛島難比。
廟山群島,共有大xiǎo島嶼三十二座,主島週三十里餘,島山險峻、灘險礁奇、易守難攻,島內還有田地可耕作,更有千餘島民居住於此,以耕作、捕魚為生。
比起津衛島,廟山諸島更適合作為北方特別行營的主營駐地。
包括原津衛島的駐軍、登州水師的殘部,加起來將近三千人。林縛要楊一航視實際情況,將人馬增編到六千人左右,將原登州水師的戰船及軍械物資,都編給他使用,使他以廟山諸島為基地,襲擾遼東、薊西、燕西及山東沿海,儘可能的牽制更多的敵軍。
儋羅王世子李繼所部在七甲集一戰傷亡頗重,林縛許他在登州招募勇壯,甚至許他多招兩營丁壯,以補充兵力上的損失。
儋羅雖獨立為國,但國中計口才三萬有餘,實際比中原的中等縣所轄人口還要少些。
西歸浦戰事前後,儋羅就損失了大量的丁壯。當前儋羅要維持較高比例的常備兵,就尤感人口的不足。林縛這次許儋羅從登州招募勇壯,也算是給他們分享戰爭紅利,反正要從登州撤出的人口有十數萬之眾,給儋羅分掉一兩千人,甚至算不上什麼。
考慮到陳芝虎所部頗擅打攻城戰,刀魚寨雖依山海之險,城池堅固,但也需要jīng銳兵馬協防才能穩守,趙虎最終從海東兵馬調了一營jīng銳編入楊一航所部。
九月十二日,高義進駐已成空城、殘城的登州,次日率部圍刀魚寨,看刀魚寨城固而勢險,又有淮東jīng銳守城,驅使民夫在城外掘壕築壘,以作長期圍困之計。
登州形勢大體如此,而十數萬軍民也非一次便能從廟島用船裝下南撤,高宗庭、趙虎於十八日乘船南返,除了元知興等登州官員外,顧嗣元攜帶楊樸、馬朝兩人用石灰封存的棺木也隨之南下,於二十三日抵達崇州。
**********
九月下旬的崇州,秋意已深,葉落風寒。
陽信訊息傳來,顧君薰哭了好幾場,待楊釋護送她母親跟嫂子過來,又是哭泣了幾夜不休。等到登州船來,顧君薰眼眸紅腫,臉頰都瘦陷下去,在挾黃葉而飄落的秋風裡,尤顯得形容削瘦。
湯顧氏也無往年在江寧時的凌厲,華髮早生,皺紋滿面,已是孱弱一老f兒君薰及媳fù杜氏攙著,顫巍巍的站在江邊,給江風吹著,搖搖yù墜,顧悟塵的死,對她的打擊格外的沉重。
林縛穿著一襲青衫,站在一旁,看著徐徐往南岸碼頭駛來的船舶。
顧盈袖看向林縛,心裡想,且不管淮東與青州這些年來恩怨糾纏,但想想叔叔這一生,就叫人唏噓不己。
青年時好直言,因言獲罪,流邊十載,嚐盡人間的辛苦,才得借勢而起,成為江東權臣,在擁立之事走錯一步,最終被迫離開江寧——且不管以往的對跟錯,叔叔以自己為給嗣元留下一條生路,是為慈父;又最終在陽信城裡飲鴆自盡、不屈於敵,對朝廷而言是為忠臣——以往淮東對青州諸人即使心存怨意,在這一刻大概也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了吧,只留下那些歷歷在目的往事供人追憶。
高宗庭、趙虎他們從別處登岸,林縛與岳母湯顧氏、君薰、盈袖及楊釋等人到南崖碼頭是專迎顧嗣元以及楊樸、馬朝等人的棺柩。
顧嗣元看著漸漸近前的碼頭跟紫琅山南崖,看著碼頭上站著的林縛、母親、妻子以及妹妹、堂姐諸人,有愧疚、有悔恨,心裡百味陳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