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板反擊就可以了,此時站在沒有遮閉船篷的突擊輕舟上,船身寬度甚至都沒有一杆刺矛長,李書義難免慌亂,接過盾牌,坐到船艙中間,看著林縛已經穿好甲,左手持盾、左手持刀,準備迎戰,心裡想林縛也不過是個舉子,他能不慌於敵,自己也不能太甭種,強作鎮定的看向前方。
之前散於湖面上的七八艘漁船見三艘突擊輕舟在接到報信後突然折返,也都撕下偽裝,一起過來圍截,每艘漁船都有七八名甲卒從船篷下鑽出來,半數人手裡都持大弓,合計共有三十多張大弓隔著七八十步搭箭就攢射過來。
刀盾手在船頭豎起大盾,箭簇擊中蒙皮大盾出沉悶的鈍聲。前面刀盾手吃不住痛接連出兩聲慘叫,林縛看過去,才知道漁船上藏敵均不簡單,竟有多支鐵箭在七八十步的距離射穿蒙皮木盾,一名刀盾手身子挨盾近,脅下給箭射中,兩名刀盾手的手掌跟木盾給釘在一起。
船上沒有更多的人手,也沒有更多的空間。除了脅下中箭的那人給撤換下來外,那兩個手掌跟木盾給鐵箭釘在一起的刀盾手都只是從腰間解下傷藥瓶往傷處灑了半瓶藥粉止血鎮痛,箭也不及拔下來,用肩膀支住大盾繼續在船頭堅守。
“船頭豎雙盾!側舷注意防護、注意敵人拋箭、蹶張弩準備還擊!”敖滄海沉聲下令道。
敖滄海此前曾在東閩軍陳芝虎部長期擔任前鋒營武官,對冷兵器短兵相接戰鬥的認識比林縛還要深刻,突擊輕舟武卒自然都由他來指揮。
林縛握緊刀柄,眼睛盯著前方敵船。
他從不認為除了幾次無關痛癢的湖盜擾襲外就能一路順利的籌到糧餉後安然返回崇州去。
奢家在昌國縣諸島整合東海寇勢力便是以破襲朝廷在東南諸郡的經濟基礎為主要目的,奢家謀士眾多,不可能看不到西沙島的好處。奢家只要派人在太湖裡將他殺死,就能輕易瓦解西沙島的救災形勢,使西沙島近三萬遭災流民重新由治變亂,給奢家趁亂掌握或鼓動叛亂的機會。
即使知道此行兇險,林縛作為“按察使司兵備道籌糧使”卻又不能不親自出面跟各家水寨勢力接觸籌集糧餉。
一路過來,吳齊都有隨行,不過他人都沒有陪林縛留在船上,而是沿途潛行偵察有無異常。
畢竟受限人手匱乏,根本不可能去監視所有進入太湖流域的通道,更何況奢家除了派精銳滲透進來之外,還可以直接收買水寨勢力提前佈下伏兵,所以吳齊只能有針對性的派人提前監視林縛即將要造訪的水寨。
這邊能偵察,奢家叛亂十載,各種鬥爭經驗異常的豐富,自然也精通反偵察那一套。
林縛不清楚這次背後指揮的敵手是誰,不過絕不簡單,能按兵不動一起忍耐到湖州安吉縣才動手,不僅是要等林縛這邊放鬆敬惕,也看準林縛所能派出的偵察力量有限,他們可以在安吉縣從容佈局等林縛主動跳進陷阱來。
吳齊也是到最後關頭等對方將伏兵布到桃樹林裡才覺察到異常,及時派人騎馬突衝進來射箭報信。
越是到最後,林縛也越是小心。過來跟梅溪舒家接觸,雖然還是照常例乘突擊輕舟登岸,不過林縛只打算在岸上就談妥籌糧事,另外還在突擊輕舟裡比往時備下更多的大盾以及蹶張強弩,就是預防舒家有給奢家收買的可能。
林縛注視著前方,這些伏兵開始準備射第二輪箭,兩邊相接接近到五十步,那邊也意識到這邊會加防盾,分出十數人抬高弓身,要改平射為拋射。他們卻沒有看到身後的“集雲一”、“集雲二”雖然離這邊有三四百步遠、來不及升帆趕來救援,但是船頭漆布掀開,露出早就上好弦的四張床弩來。
三弓床弩固定在甲板上,一張床弩五人同時操作,粗如巨矛的鐵簇巨箭閃爍著奪命的寒光,射出後磨擦空氣出尖銳的破空異響。在敵卒第二輪箭將射之際,四支巨弩箭,一支將一艘漁船破洞射穿,兩支射落水裡,唯一射中的那支巨弩箭卻連著從胸口到腹部到大腿將三名伏兵射穿在一起。
敖滄海也及時使護衛武卒射弩箭,破壞到伏兵第二輪射箭的節奏;伏兵第二輪射給前後一擾,就稀疏多了。
蹶張弩雖說開弦慢,但是弓力之大,非一般步弓能及,六十步遠的距離,只有鱗甲、板甲能有效防效蹶張弩的射殺。敵卒雖都穿甲,穿鱗甲者甚少,又無大盾遮護,這邊十二張蹶張弩一起射去,頓時有五六名伏兵中射,三人掉落河中。
敖滄海見再無其他敵船圍來,知道敵人怕給這邊識破,伏兵主要都布在岸上,水裡只有這七艘漁船。如此一來,敖滄海就不再主動接舷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