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老十七,你快下令從獄島調兵過來,將這些兔崽子鎮壓下去……”
“慌什麼,”林縛沉聲說道,“兵戈鋒利,焉能隨便加在本鄉子弟頭上?”
曹子昂、葛存信等人都不會為林家的事情出頭,只會暗中加強戒備;再說除了林縛的命令或者遇到真正的敵襲,趙虎與周普、楊釋才可能帶領獄島兵卒渡河來援。
林景中、林夢得午後有事都離開河口,這時候去曲陽鎮辦事的林夢得才得信與林縛前後腳趕回來。林縛也來不及跟他細商量什麼,看著前頭人群圍聚,徑直往鬧事處而去。
街西的新宅還沒有完全建成,但是林家人都受不住圍攏屋的簡樸,這一處三間院子打通的新宅過手後,這兩天就迫不及待的搬進來。
新宅大門前還沒有來得及鋪上方磚,拴馬柱也才臨時埋下兩根急用,下馬石也沒有備好,後面的園子也才剛剛建。由於林家是世勳之族,大門也剛剛漆成硃紅色沒有完全乾透,有一股子桐油味散開來。
林家此次要削減的鄉勇有一百六七十人,林家要消減鄉勇的風聲早就放出去了,真正做出決定還是今日午前。
鬧事的鄉勇或坐或蹲的聚在新宅前的空地上,天氣炎熱,兵服厚重,有人耐不住炎熱,就解開兵服袒胸露乳,胡喊亂嚷,刀槍劍矛弓箭也丟了一地,加上圍觀的人眾,不僅新宅前的場地,連整個南北長街這一段也給堵了嚴實,場面端真是熱鬧不堪,也混亂不堪。
卻是看到林縛與顧盈袖還有林夢得等人騎馬過來,這邊才驟然安靜下來。
趙青山只率領三四十個鄉勇守在新宅大門前,不使譁變鄉勇靠近生事,也沒有采取其他更多的措施;看著林縛他們趕回來,趙青山這才帶著幾人下臺階來迎接。
硃紅大門與兩邊偏門都緊閉著,唯有偏門望眼裡露出半張臉察看外面的勢態,是林續祿在裡面。
林縛微微一嘆,林續祿學識、做事其他都好,但是氣魄也未免太不足了,他與其他林家人都閉門躲在裡面,不但不利於跟譁變鄉勇溝通,也使守在門外的鄉勇生出疏離之心。
林家自林庭訓之後,當真是再沒有什麼了不得能控制大局的人物了。
“都成什麼模樣,兵不像兵、寇不像寇,河口豈容你們胡來?”林縛翻身下馬,將馬交給護衛武卒,與顧盈袖徑直走到譁變鄉勇中間,踢著給隨意丟在地上的刀矛,厲聲喝斥道,“你們一日未解散,一日便是上林裡鄉兵,誰人許你們將兵器械甲隨地丟棄?若有敵襲河口,你們如何迎敵?”
“林大人,你的恩情,我們幾輩子都還不了,但是林家明日就要解散大家,安家費都無一錢,憑什麼今日還要我們給林家賣命?”一名兵弁站起來爭辯道。
“此間沒有你等的父母妻兒?”林縛看著這名兵弁,問道,“你等持兵守土,當真是隻為了林家?”
林庭訓去世,林族本家再無人能有他的威望。
林縛短短半年在江寧就闖下這麼大的聲望,在上林裡傳為傳奇。
他此次又率眾在駱陽湖與水寇激戰、在率眾在上林渡與水寇對峙半天,順利將上千民眾順利退出上林裡。隨後逃難到江寧的鄉民,林縛都一個不落的予以收留。這些在鄉營被襲時潰散的鄉勇,也都是林縛收攏、容留並帶回河口避難的。
雖說老一輩的上林裡鄉民對林縛某些激進的姿態有不同的看法,但是年輕一代都無疑視林縛為表率。
林縛與七夫人顧盈袖走過來時,無人再或蹲或坐在地上;這會兒給林縛喝斥過,即使心裡仍有給林家拋棄的怨氣,還是穿整齊兵服,將地上的兵器械甲撿起來。
“你們到河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可看到這邊有餓死之人,你們有什麼好擔心的?”林縛走上臺階,朗聲說道,“你們有什麼怨氣,推舉幾人來隨我進去說話,我林縛保他們無事;其他人都回臨時營地去,聚在這裡成什麼體統?天黑之前,林家會有交待給大家。”
林夢得看到林縛三言兩語之間就將局勢控制住,而林續祿這時候見林縛控制住局勢才讓人從裡面開啟大門,不要看林續祿相貌也好、家世也好,談吐、氣度皆不凡,也有功名在身,但是他與林縛相比,當真是天壤之別。
譁變之事必有人領頭起鬨才成,有林縛的擔保,領頭的五人很快都站了出來,為表示對林縛的尊重,還將隨身兵器都交給旁人先帶回去。
“三哥,三夫人、六夫人、少夫人跟三位族老都在裡面?”林縛問林續祿。
“在裡面,幸虧你跟七嬸孃及時趕回來。”林續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