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或,她本來就是這樣的女子呢?
只是,用隱掖,來一舉籠住聖意,並不是點滴的雨露之恩。
如果真是那樣,她真的並非一個簡單的女子。
而今晚,她的確做到了,在一眾的嬪妃中脫穎,使玄憶親自擁住她入得殿來哪怕心裡有著酸味,我仍要記住午後,他許我的那份甜。
嗯,我不亂想,輕輕搖了下臉,我寧願把視線投在桌上的萊色中。
本來沒有的食慾此刻突然攫住所有的思緒,既然這一桌的佳餚,眼瞅著其餘諸妃再沒心思去用,不如就便宜我吧。
我兀自夾起一個看上去比較美味的小點心,其實應該說它是離我最近的一碟點心,慢慢的嚼著,點心的味道甫綻於齒的瞬間,能感受到今日,林蓁在我面前吃著點t心時的t心境。
惟有讓自己以為已經把心填得滿滿的,才能不去多想那些再胡思亂想,都於事無補的必然。
“瑞雪定兆豐年,亦是皇上福澤蒼生的象徵。”
皇后的語音響起在殿中時,我正把第一個小點嚥下,但她的這句話,卻讓我嚥進喉中,都不甚舒服。
接著,所有的嬪妃均順看皇后的話紛紛祝詞瑞雪,真真是一呼百喏,縱然風印不在,中宮的虛位,仍可以讓人違心奉承如斯。
我懶得去說這毫無疑又的祝詞,繼續吃下一個點心,縱然,嚼在嘴裡,辨不出任何的口感,但我還是繼續用這些點心填滿心底某處的失落。
而玄憶對這些祝詞,僅是微笑著,並未說一句話。
皇后眼見著有些自討無趣,卻語鋒一轉,繼續道:“皇上,紀御女踏蓮一舞,甚是精妙,今今晚的酒膳更添生色,皇上理該賞賜才是。”
原來,是她的一手安排。
這才是她今晚真正的目的所在
眼見勢敗,自不甘輸於林蓁,既然林蓁可以拉攏我,為什麼她不能也培養一個有利於她的低位嬪妃呢?
更何況這紀御女雖從未蒙得聖恩,卻姿容出眾並不遜於新晉秀女中任何一人包括澹臺嫿。
“既然皇后提請,傳朕旨意,晉紀御女為正四品才人,賜號:蓮。蓮者,濯而不妖,香遠益清——甚得朕心。”
‘甚得朕心’,這四字烙進我的耳中,我費力地把口中的點心嚥下,竟是咯疼了嗓子般難耐,以才人之位,賜以封號,這是多大的隆寵呢?
原來,他之前一直冷落,並不代表心裡沒有那人,僅是更為珍視的體現吧。
畢竟那麼美好的一個女子,他當然不希望後宮的紛爭會影響到她的純澀,所以,故意不寵,只遠遠地望著,如蓮一樣不可褻瀆地望著。
但今晚,因皇后的刻意進獻,意味又是不同。
皇后的背後是前朝的丞相,她若執意要扶佐自己的助力,又豈會讓宮中其他人傷到這份助力呢?
譬如此時的我和林蓁一樣,終是息息相關,再無可避的。
所以,玄憶樂得坐收其威吧?
這樣,真的很好。
面前的碟中還剩最後一個點心,我用筷箸夾起,沒有一絲猶豫地把它也填了進去。
不能嫉妒!不能動容
好,我吃。
吃,總歸是沒有錯的,頂多,就是變肥了,惹他嫌棄
這一念起時,那點心頓時哽在我的喉間,一旁識眼色的內侍忙奉上茶來:“娘娘,您用茶。”
纖手執過那盞,未待品下時,皇后的聲音復傳來:“皇上。臣妾還為皇上安排了‘慶隆舞’。”
“好。”
玄憶待她仍是相敬如賓,卻明顯有著生份。
可,顯見皇后為了除夕的夜宴,頗費了些許心思,她尚在反省中,便急不可待地親手操持這場夜宴,無疑是希望藉此東山復出。
而她復出的契機,無疑目前是系在紀嫣然一人的身上,所以,她一定會利用今晚為紀嫣然創造更多的機會。
旦聽得她復邀道:
“蓮才人與本宮同坐罷。”
果然
“不必,蓮才人隨朕一起。”
玄憶
我執起盞,一氣悶下,香茗入喉,竟是有些苦的,回味裡,也無一絲的沁甜“小妹,一會晚膳散了,陪本宮一同拜月。”
林蓁的聲音幽幽在耳邊響起,她的手撫上我的髮髻,並輕輕把髻上那不知何時松落的銀製合歡簪子緊了一緊。
“除夕戴這簪子,真是太素淨了。”她若有所恩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