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此事一併拿過來說,恐怕,反是弄巧威拙。
他的意圖該是讓我親自向玄憶解釋。只是,或許,玄憶根本已沒有興致聽這番解釋。
現在該是十二月了,宮中的珍妃按理快誕下子嗣,所以,隨著真身重新得以伴駕,替身,終究,不過是個替身。
我,始終沒有辦法做到自信。尤其,在他對我視若未見的今日。
再美的希冀,亦會敗給現實的殘忍。這樣兜兜轉轉,似真非真的日子,真的要結束了嗎?
“景王果真深得朕心。只是妄測聖意,實為人臣,最不該有的,朕之意,又豈是汝等所能揣得的?”
“微臣愚鈍,還請皇上恕罪。”
“也罷,就準你戴罪立功,朕獲悉,順命候已潛往東郡,與東安候密謀不軌。”說至此,玄憶突朗聲宣道,“景王聽令!十日後率親兵,圍滅東郡!不得有誤!”
“微臣領旨!”景王復跪叩於地,聲音裡到蘊了幾分激昂,“微臣得皇上如此垂念,圍滅東那,萬死不辭!”
“如此甚好,也不枉朕親臨此谷,全為景王的安危。”
他們的言語往來間,就這樣決定了東郡的滅與存,以周朝之兵力,征伐區區一東郡,其實,該是不費任何吹灰之力。
青陽慎遠真的如此愚昧,會認為同東安候聯手,能與周朝抗衡不成嗎?
但,這些問題,並不是我現在該去思慮的,我該想的,是我如今進退維谷的身份,玄憶是否會選擇在這裡棄我而去呢?
‘不負’,我又想起他曾說的這兩個字。
誓言,真的許起來太容易,做起來,又該如何,才能無愧於心呢?
“菲靖,傳朕旨意,暫今滴血盟在此休整半日,再班師回京。”
“謹避聖命!”那血衣禁軍為首的男子躬身領命。
他,要在這裡休整嗎?是由於,他的父母在此吧。
我站在一旁,這一切,彷彿與我無關一樣,我看著那抹明黃在血色的簇擁中,向竹屋走來,僅是下意識地,急轉身,不顧任何的禮儀,徑直奔回屬於我的那一隅竹屋,屋門關啟間,我發現,自己竟還能站得住。
是,我還站得住,但,倘若,剛剛他行至我面前,再漠視而過,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是否能站得住。
或許,我所有的堅強,終將因近身的漠視崩漬吧。
我不要那樣,我希望,自己仍能偽裝出一份堅強。
手心,疼痛,但,這份疼痛,遠遠比不上心中的疼痛。
而心底的柔軟處,僅有他才能到達。
外面復歸於平靜,我坐在屋中,看看光影透過軒窗,影子從一處移到另一處。時間的流逝竟可以這般地快。
竹屋的門沒有再次開啟,有一瞬間,我甚至是懷疑,是否,整個世界,只剩下了我一人,或者,只我一人,被與世隔絕了呢?
手,觸著竹製的窗稜,眸華看到外面,仍是有著那一片血色的影子,只是那片影子沉默著,讓四周一併陷進從沒有過的空寂。
‘咚,咚……’一陣短促的敲門聲響起,是指節輕叩竹門所特有的聲音。
我有一絲的惶喜,急走幾步到竹門前,手搭上門叩時,卻不自禁地有些許顫抖。是他嗎?
除了他,誰還會在此時到這裡來呢?
每次,當我以為他對我漠然時,他總會突如其來地出現在我面前,這次,也不該例外吧?
帶著更確定的驚喜開啟竹門時,門口,赫然站著的卻是‘葉夫人’。
“葉——夫人。”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會來這,在這樣的時刻,她內心的糾纏掙扎應該是勝過任何人的,所以,她不該還有餘心念著我這個尚且僅認識一日的女子吧。
“婚兒,該用午餐了,出來罷。”
她柔柔地說出這句話,眸底,是一片靜好的婉約。
輕輕搖了搖螓首,低聲:
“我不太餓。謝謝。”
“嫿兒,或許這是你在無憂谷最後一餐了。”她淡淡地說出這句話,我的心,驀地一沉。
最後一餐?難道說,我要離開這裡?
彼時,我並不知道,在我獨自處於竹屋時,外面所發生的事,而這些事終將對未來,有著無法忽略的變數影響。
“來。”她牽起我的手,第一次,她指尖溫暖凝脂地觸感縈住我的,我不由自主地隨著她,往廚房外的花架走去。
甫到那,玄憶已然坐定於一側,一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