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到了杜府,蘇妁才意識到不對勁兒。馬車未走杜府的大門,而是繞道後面走了個偏門,從而進了一處與主院並不相通的小跨院兒……***皇極殿內無幽不燭,高坐於寶座臺的謝正卿這會兒正批閱著今日的奏摺。岑彥輕步進了大殿,在離首輔大人五丈開外的地方停了下來,調頭欲退出。他深知大人最不喜旁人在批奏摺時攪擾。“進來吧。”謝正卿那沉磁的聲音自他背後響起,還伴著一聲奏書用力合死的動靜。岑彥快步折回,單膝點地:“大人,方才盯梢蘇府的錦衣衛來報,蘇姑娘今日一早便去了杜淼杜大人府上,至定昏之時仍未歸。”稟完,岑彥抬眸看向寶坐檯上的首輔大人。只見大人神態自若,信手將批摺子的硃筆掛到酸枝筆架上。那筆隨後擺動兩下,幾小滴丹砂隨即濺落進其下的筆洗中,頓時暈渲出一朵朵藕色。那藕色由內及外漸漸暈淡,似菡萏綻蕊,一片錦繡。端著那娟妙的顏色,謝正卿的唇邊也蕩起抹柔潤的笑:“又是扮做小丫鬟?這麼晚還未得手,想是出來又無車可僱了。”看來他又該派人……“回大人,這次蘇姑娘是被杜大人的馬車接進府的。而且……”“而且什麼?”謝正卿斂了悅顏,眯眸驕睨著臺下。岑彥眉心微蹙,身為大人的心腹他自是不敢有半點兒欺瞞狡飾,只遲疑片晌便如實回道:“而且蘇姑娘出府時,丫鬟往馬車裡塞了不少行裝,看樣子是打算在外小住上一陣兒。”……“備馬。”作者有話要說:親愛的萌,本文週六就要v了噢!(自己撒花瞎激動一番~)故而特此公告:週六會有超肥萬字章掉落(風裡雨裡我在早8點等你)。且!凡v章留下爪兒印的小天使,一律小紅包伺候!不定時還會掉落大紅包~(限時8月7日0點前噢,過期無效。)【三更合一】人定之際, 潮氣浸蝕著夜幕,遠處是樹影婆娑, 近處是馬兒奔騰。打頭的是一匹碧驄駒,隱澀的蟾光將它毛色照亮, 青翠的皮毛此時卻儼如墨玉般濃重。金鏤鞍上坐的正是謝正卿, 只見他單手攥著馬韁繩, 身輕如鴻羽, 輕盈飄渺,天馬行空,不似騎駿馬,倒似馭飛鸞。落他半個馬身子的是騎一匹高頭七四青馬的岑彥, 再往後便是緊緊騎馬追隨的十幾名錦衣衛。伴著馬蹄急踏,官道上掀起一陣塵霧, 越發將那月色攪得渾蒙。不消兩刻,馬隊便行至國子監祭酒杜淼杜大人的府門外。謝正卿勒緊馬韁繩一個急停,正欲翻身下馬, 身後一身穿夜行衣的錦衣衛趕了過來。急攔道:“大人,不是此處。蘇姑娘進的乃是跨院兒的門, 與杜府正院並不相通。”這未穿飛魚服的錦衣衛便是先前回宮報信兒之人,他在此處已盯了整整一日,最是清楚情況。“帶路。”謝正卿沉聲道。隨後便跟著此人繞到了杜府的後面。走了沒多會兒那人便勒緊韁繩停下, 指著一扇雙開柳木門道:“大人,便是此處。”掃了兩眼那門楣,謝正卿心中已大約有數。門前的抱鼓石與門簪皆比杜府正門敷衍了太多, 加之又與正院兒不通,想來是個半立了門戶的庶子居處。帶路之人又道:“大人,此門進入後算是有兩進,蘇姑娘所處的就在最前的這進院子裡。面闊總共就三間,除了一個家丁兩個丫鬟外,前院兒沒什麼別的人了。”瞥了一眼小院兒的瓦簷,謝正卿給身邊的岑彥使了個眼色。便見岑彥踩著馬背一個凌越,便躍至了院牆的瓦簷之上!他往院內環顧一圈兒,見前院兒也僅有一個看似閒逛,實則不時往亮燈的廂房中偷瞄的家丁。便伸手在腰封取出一枚鐵彈子,指間輕輕一彈,那家丁緊接著便一聲不吭的暈眩倒地!岑彥一個利落的飛身落進院子裡,輕飄飄的連片楓葉落地的聲音都不如。闖入後又仔細掃了圈兒,見確實無人,他便轉身將院子的門閂移開,門開啟。“大人,這院兒就一個家丁,業已打暈了。”岑彥先是恭敬的對著首輔大人稟道,既而又朝後面的錦衣衛使了個眼色,瞥了眼倒在地上的家丁。錦衣衛動作利落的上前將家丁拖至一旁柴房中,趕忙又退了出去。先前在院兒外大人業已吩咐過,所有人都在外頭守著,不許弄出半絲動靜。他們將院門重新虛掩上,而岑彥則守在前院兒與後院兒之間,以防後院兒的人突然闖入。如今無需他人再做指引,很顯然蘇妁所在便是亮燈的那處廂房。謝正卿抬腳往那處走去。他想要問問那丫頭為何只身一人住到杜家來,她不是極看重名聲麼!不是寧可冒著夜半僱不到馬車的險,也不肯留宿褚玉苑和尚書府麼!就在走至門簾前時,他忽然聽到門內有女子竊竊私語的動靜和嬌笑聲。緊接著那門便從裡面開啟了!一個騰躍!謝正卿便飛身跳上了頭頂的屋簷。緊接著便有兩個丫鬟端著銅洗和漱盂。掀開門簾兒走了出來。好在那房門前還有一面布簾遮擋著,不然這倆丫鬟……定是要像那家丁一樣,橫著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