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親王博果爾則對這三個月這種相對輕鬆的生活很滿意。這五年的日子讓他更清楚地認識到自己不是掌權理事的料,他能支撐五年,已經是到了自己的極限。他還是更想過如今這種舒心的日子,雖然還不能真正做到無事一身輕,但玄燁已經聽政兩年多,親政三個月來也表現尚可,假以時日,他應該很快就可以功成身退。只是,他如今只有二十六歲,養老是不是太早了些?換個思路,他已經在這世上存活了近三百四十年,心境早已蒼老的不行,養老或許也可行,他如今剩下的唯一的遺憾就是從未沙場征伐過。不過這一切都為時尚早,因為朝堂又開始振盪起來。
原因正出在四大輔臣身上,他們則更加不同一些。索尼已經六十六歲,年邁多病,本已對朝政無心無力,但因著孫女成了皇后,又強打起精神。遏必隆性子軟弱,在鰲拜與博果爾相爭時左右搖擺,如今女兒進了宮,好像皇上這邊的砝碼更重了些。蘇克薩哈望淺,與鰲拜不合,深受排擠,有種不得志之感,如今正是展示才幹,讓皇上對他另眼相看的時候。
唯有鰲拜,心裡最不痛快。這五年來,他雖稱不上獨攬大權,但至少也與襄親王平分秋色,甚至還屢佔上風。可恨那毛頭小子博果爾,比不過他,就把皇上拉出來充大旗,皇上一個黃口小兒,乳臭未乾,居然就請他親政,可恨嶽樂糊塗索尼私心遏必隆軟弱蘇克薩哈狡猾,居然都同意皇上親政,逼得他也不得不聯名上書。皇上親政後表現平平,還需磨礪,倒也對他仰仗頗多,這鰲拜倒是很得意的,他更高興的是襄親王自歸政後就平寂下來,把整個舞臺讓給了他。最可惡的是蘇克薩哈,跳樑小醜居然也敢在他面前爭奪皇上的注意力,最是該死。
很快,鰲拜與蘇克薩哈這對兒女姻親就正式交上了火。在正月的第一個大朝會上,鰲拜稱順治初年,多爾袞為了自己利益,把鑲黃旗應得的保定等府好地據為己有,而把正白旗的壞地換給鑲黃旗,因此要求“呈請更換”。此言一出,即遭到出身正白旗的蘇克薩哈力阻,雙方當庭激烈辯論。站在鰲拜一邊的有同出身鑲黃旗的遏必隆,輔國將軍班布林善等人,而大學士、戶部尚書蘇納海,直隸、山東、河南三省總督朱昌祚,巡撫王登聯疏言不可為。
鰲拜此舉來者不善,這也是有原因的。自多爾袞在位時,扶植兩白旗,壓制兩黃旗,由此而引來的諸種矛盾與衝突促使今日的鰲拜執意圈換旗地,壓抑蘇克薩哈,打擊正白旗,抬高兩黃旗的地位。鰲拜此舉還有一個深層原因,他想挾兩黃旗以逼迫康熙聽從於他。
訊息一經傳出,在社會上激起了軒然大波。鑲黃旗拍手稱快,正白旗怨聲載道,其餘六旗也正在觀望。
十三歲的玄燁頭痛不已,苦思良策未果後求助於博果爾。
博果爾只說了一句:“皇上這次若允了,八旗必爭相效仿,到時皇上又該如何?”
當斷不斷,必受其亂。玄燁定下主意,於次日下旨,以求穩之名駁回此議。過幾日後,革班布林善爵位,奪其領侍衛內大臣之職,索尼長子皇后生父噶布喇上位。
鰲拜惱羞成怒,十一月,以改撥圈地,奉請將大學士戶部尚書蘇納海、直隸總督硃昌祚、巡撫王登聯等定罪下獄。因查有實據,玄燁雖知此乃鰲拜挾私報復之舉,但仍不得不下旨將此三人革職查辦。鰲拜仍不罷休,請將蘇納海等置重典,玄燁不允其請。
接下來的事情讓博果爾深覺鰲拜已經瘋了,因為他居然當眾威逼一個已親政一年多的天子下旨誅殺三人。鰲拜難道以為他博果爾是死人,嶽樂是死人,其他大臣都是死人不成?
或許是博果爾的退讓讓鰲拜有了一種大權在握的錯覺,他沒有領悟到,博果爾的退讓是針對寶座上的康熙,而不是怕了他。或許是康熙依然信任倚重他也讓他覺得自己不可替代,所以他逐步的狂妄自大起來。他忘了眼前不是一個普通的少年,他是當今的天子,他早已親政一年多,逐步掌握住了朝中權力。
鰲拜的抓捕沒有前生那麼戲劇性,他不是被一些布庫少年們擒住的,他是當庭被御前侍衛們抓住的。
“鰲拜,你好大的膽子。來人,脫下他的頂戴,打入大牢。”
“誰敢?”
“我敢。”博果爾慢條斯里地走出來。
“還有我。”嶽樂也站了出來。
很快,博果爾與嶽樂身後就聚集了一群人,而鰲拜的身後只有寥寥數人。
“御前侍衛,把鰲拜拉下去。”
鰲拜再沒出聲,雙拳難敵四手的道理他還是知道的,大勢已去,他這時腦子中的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