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嬤嬤。”
林德勝一直緊跟著博果爾,生怕他出一點意外,可王爺看起來似乎很正常,他極其剋制地安排著各種事項,守著皇貴太妃入斂,守靈,應答,連皇上親自上門弔唁王爺都應付自如,沒有一點異色。可是林德勝的疑惑越來越深,王爺的孝順是誰都清楚的,可王爺這樣的面無表情,不露悲聲才恰恰是最不正常的。
不僅是林德勝,尼楚賀和孩子們也發現了。他們開始圍著博果爾轉,用各種方式刺激他,希望能讓他大哭一場,把心中的悲痛都發洩出來,別在壓抑在心中傷了身體,可都沒有如願。
直到皇貴太妃梓宮送抵盛京火化,歸葬昭陵貴妃園寢之後,博果爾才轟然倒下,嚇壞了在場的所有人。
博果爾的這場病來勢洶洶,要不是晟睿一直擔心著,硬討了一名太醫跟著他們一起來到盛京,博果爾只怕就會跟著皇貴太妃一起去了。
其餘人都收起了心中的悲痛,開始把所有心思都放在博果爾身上。晟睿幾兄弟開始輪流給博果爾守夜,伺候他用膳喝藥。可再好的藥服下去,卻好像沒什麼功效,博果爾一直病怏怏地打不起精神來,一句話都不說,彷彿他的精神支柱一下子就垮掉了一樣。
“世子,王爺這病的根還在心上,王爺應是悲痛太過,失了生存動力了。”
聽了太醫的話,晟睿開始在博果爾面前講家裡的事情,額娘最近也累瘦了,幾個弟弟都特別為他擔心,孩子們也一直要找爺爺,等等。可惜博果爾沒有反應。
晟睿開始轉變思路,或者應該讓阿瑪擔心不已,才能把他刺激清醒!
沒過兩天,在博果爾床前侍疾的晟睿突然和松克吵了起來。
“大哥,阿瑪這病都怪你。”
“怎麼能怪我?”
“阿瑪最疼的就是你,可你呢,一點也不關心阿瑪,阿瑪把苦都憋在心裡,你居然也沒看出來。”
“你……胡說八道。阿瑪難道不疼你?你不是也沒看出來。”
“大哥,你和阿瑪住在一起,你都看不出來,難道還想賴到我們身上。這樣的你,也配當世子?”
“你說什麼?我不配當世子,你配?”
“大哥,我可什麼都沒說,這可是你說的。”
“臭小子,你想造反?”
“造反就造反,我還怕你不成?”
“砰”,晟睿給了松克一拳頭,松克也毫不客氣地開始還擊。
打著打著,忽然,“啪”地一聲脆響,藥碗砸到了他們腳底下,晟睿與松克對視一下,驚喜地把頭轉向床頭,果然,他們那已經一個多月沒半點反應的阿瑪如今正靠坐在床頭,滿眼怒火地瞪著他們,啞聲說道:“我還沒死了,你們就敢造反!”
“阿瑪,您說話了!”
“阿瑪,您再多罵我們兩句!”
晟睿和松克好像沒起過爭執一般,一起撲到床頭去。
博果爾抬起手,每人敲了一個爆慄,那兩人卻好似一點也不痛地巴望著博果爾再來一下。
博果爾輕嘆口氣,“把粥端過來。”
松克趕緊跳起來,樂呵呵地把粥端了過去,“阿瑪,這是額孃親自煮的,你試試。”
晟睿也趕緊幫腔,“阿瑪,兒子來喂您喝。”
“我自己喝。”
博果爾瞪著這兩個敢在他床前作戲的臭小子,自己一勺一勺地開始喝粥。喝著喝著,眼淚就叭嗒掉進了粥碗裡。
“阿瑪……”
晟睿拉了拉要開口的松克,輕輕地退了出去。他知道,這是阿瑪憋了許久的眼淚,能哭出來就好。
過了許久,晟睿和松克再次進房時,博果爾已經靠坐著睡著了,那眉眼間的鬱色似乎也消退了許多。
“恭喜世子,恭喜貝勒爺,王爺的心緒已開,痊癒指日可待。”
給皇貴太妃守孝,博果爾與尼楚賀身為子媳,為期二十七個月,晟睿身為嫡長孫,也是二十七個月,其餘的孩子們則是一年。
博果爾想再多陪皇貴太妃一段時日,在身子養好後,把所有的孩子都打發回京,自己決定留在昭陵為額娘守墓三年。尼楚賀好說歹說就是不回京,她的執拗脾氣也發了出來,最後兩夫妻一起留了下來。
少來夫妻老來伴。博果爾與尼楚賀已經成親三十年,夫妻倆除了在新婚頭幾年曾有說有笑過,後來隨著家裡孩子越來越多,博果爾越來越忙,兩夫妻之間很少能好好說上幾句話,他們之間的話題開始侷限於孩子、家務,雖然依然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