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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一起建造了約五六平方米大的住所,在此安置實驗用的白鼠,以此取代了常見的窄小籠子。新鼠舍中,溫度適中,擺放著許多美味的松木刨花,有各式各樣色彩鮮豔的圓球、滾輪、錫罐。

亞歷山大等人打算將公鼠母鼠都移居其中,鼠舍中有足夠的空間滿足不同的用途,包括:交配、分娩、遊玩嬉戲、哺育幼兒。三人接著為這間老鼠的五星級豪華飯店粉刷牆壁。底色是鮮綠和鮮黃,還畫上落葉樹木,道路婉蜒在群山之間,溪流流過平滑的石頭。

亞歷山大、柯姆斯、哈達韋三人為老鼠設計了若干實驗情境。其中一項名為“誘惑”,基本假設是老鼠嗜吃甜食,很少見到它們能拒絕甜點的誘惑。在這項實驗中,研究者把16只老鼠放進了豪華的老鼠樂園,另外16只老鼠則留在擁擠且與外界隔絕的籠子裡。

因為純嗎啡帶有苦味,老鼠不喜歡,所以他們把嗎啡摻在糖水裡,給兩組老鼠喝。起初只加一點點糖,實驗越久,糖越加越多,到最後簡直就像甜膩膩的甜酒。老鼠一邊喝水,一邊吸收難以抗拒的類鴉片藥物。他們也提供兩組老鼠普通的自來水,水質渾濁略帶黴味,就放在裝了嗎啡水的瓶子邊。

以下是他們的發現。實驗剛開始時,嗎啡水的甜度不高,但置身擁擠籠裡的老鼠,會去喝嗎啡水。這些老鼠用力啜飲,我想,沒過多久,它們就會頭暈目眩,倒臥在地,眼神呆滯,細小的四肢緩慢晃動。住在老鼠樂園裡的老鼠,不管實驗者加多少糖,都會排斥喝下具有麻醉效果的液體。

不過有些老鼠偶爾會去喝,母鼠多於公鼠,儘管如此,它們還是比較偏好自來水。兩組老鼠都曾喝下嗎啡水,但相比之下,擁擠籠子中的老鼠喝水的頻率是樂園中老鼠的16倍,顯然具有統計上的顯著意義。更有意思的是,研究者在老鼠樂園的嗎啡水中加入耐勒克松(Naloxone)後,這些老鼠一改對嗎啡水的厭惡,開始去喝這種水了。耐勒克松可以減輕類鴉片藥物的作用,但也會稀釋液體的甜味。

這項令人震驚的發現反映出最重要的一個事實:置身“友善”環境中的老鼠會避免接觸任何影響其群體行為的物質,如,海洛因。老鼠喜歡帶有甜味的水,前提是喝下肚後,不會讓自己神情呆滯茫然。至少對齧齒類動物來說,若身處舒適情境中,便不需要鴉片之類的物質。而我們一向將鴉片視為無法抗拒的誘惑,這實在是錯得離譜。

我們認為這項結果不僅相當重要,而且也深具統計上的價值。假如老鼠在正常環境中會持續抗拒麻醉藥物,那麼所謂“天生成癮傾向”其實是以受隔離動物為實驗物件,卻將結果過度推論到了全體。這種解釋是錯的。

近來學界提出“適應”(coping)的觀點,以此來解釋人類對藥物成癮的現象,上述發現剛好可以與之呼應。我們應當記住,老鼠天生喜好群居,精力旺盛,好奇心強。孤立隔絕的環境不僅會造成人類的心理壓力,其他動物也同樣難以忍受,因而會誘發極端的適應行為,如,使用強效止痛劑、鎮定劑。上述實驗中老鼠對嗎啡的依賴就是最好的例證。

群體生活的老鼠抗拒嗎啡,可能是因為嗎啡的鎮定作用太強,會干擾老鼠的能力,使其無法自在地吃喝玩樂、求偶,或從事其他可充實生活的行為。誘惑實驗顯示,鴉片之類的藥物不會讓人成癮。

而這樣的結果等於在挑戰禁酒運動的主張。自從禁酒令頒佈以來,節制飲酒的主張及相關思想逐漸成為主流,多數有關成癮反應的研究都深受其影響。1873年,有位觀察採訪禁酒集會群眾的記者寫道:“群眾一起唱著‘讚美上帝,賜福人間’。於此同時,街上湧入大量私酒,一旁的婦女有的哭喊,有的相互唱和、答謝……”這段引文所描述的情景,激發了奧爾茲與米爾納的研究動機,也是當今反毒運動的源頭,它引起了心理學界支援與反對的論辯。一般人往往對於物質成癮抱有盲目的恐懼,儘管我們渾然不覺。而亞歷山大等持相反意見者所精心設計的實驗,目的就是要顛覆這些成見。

沒有比慢性自我毀滅更好的抉擇

實驗到此還不完整。亞歷山大、柯姆斯、哈達韋三人順利證實了,即使是藥性最強的藥物,如果它會影響得到滿足的機會,被試老鼠也會抗拒。不過三人又有另一個疑問:已經形成的癮又是怎麼回事?三人試圖讓老鼠樂園裡的老鼠對某種物質成癮,結果都失敗了。

持反對意見者則輕鬆反駁:“好吧!老鼠享受著五星級豪華飯店的高階設施,隨時都能滿足性需求,它們當然不會上癮。可是現實世界裡,人類更為脆弱,可能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