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趕過去看了一眼,那刀就嵌在柳樹上。”袁勝玄比劃了一下,“據說當時那許氏被沈雲殊把頭按下去了,不然或許半個腦袋就沒了。”
他說到半個腦袋沒了的話,神色自若,完全不覺得有什麼可怕的:“兩個當場就被殺了,還有一個被砍傷了大腿,跳到湖裡想逃走,血流得太多也死了。”
袁翦年紀與沈大將軍相仿,眉眼間卻帶著些戾氣,沉聲道:“確實沒留下活口?”這個時候,他本來應該跟沈大將軍一樣都在軍營之中,並沒人知道他竟然回了杭州城。
“沒有。”袁勝玄搖了搖頭,“沈大郎當時就發怒了,說總共三個人,竟然就能摸到他眼前來,還沒留下活口,定然是有內奸。”
袁翦眉頭就皺了起來。袁勝玄窺了一下他的臉色,低聲道:“只怕這次留不下幾個人了。”他們當然往沈家安插了眼線的,這次出了這樣的事,沈家必定會關起門來查,寧可錯殺不可放過。這一通查下來,估計也剩不下什麼有用的人了。
“到底是什麼人!”袁翦有些煩躁,“不會是他們自己搭臺自己唱戲吧?”
袁勝青一直沒說話,這時候才搖了搖頭:“應該不是。父親還記得前些日子宣城驛的事麼?”
袁翦眉頭頓時一跳:“是東瀛人?”
袁勝青點點頭:“兒子也去看了屍首,別的也就罷了,其中一個臉上那道疤——兒子記得是叫個什麼平田的。”那道疤印象太深刻,他是不會認錯的。
袁翦一巴掌拍在書案上,黃花梨木的几案被他拍得一震,筆架硯臺一陣亂響:“這些人到底是怎麼回事!”悄沒聲地去福建摸個道也就算了,畢竟那裡不歸他管,若是那邊鬧起來不可收拾,說不準皇帝還會令他兼管,如此他或許能做得到本朝第一個三邊總制也說不定。
可是這些東瀛人卻是貪心不足,先是在宣城驛劫了那許氏,偏又未做成,倒被當場宰了三個。如今這又去行刺沈雲殊,莫非還是記恨上許氏了?
若他們能有這本事將沈雲殊殺了倒好,偏又沒這本事。幸好是不曾留下活口,否則豈不是大麻煩!
“父親且不必著急。”袁勝玄連忙道,“沈家只當是海匪,並不知是東瀛人。想來這幾個,那日在宣城驛不曾與許氏朝面。”畢竟當日從宣城打探過來的訊息,就是三名倭人意圖火燒驛站,並未提到還有同黨。
“便是不曾朝面,他們也不該輕舉妄動!”袁翦餘怒未休,“再者——未必沈家不會想到!”雖然沈家來了江浙之後一直束手束腳,可那是因為這裡是袁家的地盤,他們初來乍到不熟海戰之故。沈文能在西北打得北狄人不敢進犯,絕不會是個蠢人。
袁勝玄便有些猶豫:“那些人用的刀倒是海匪慣用的……”幸好那幾個倭人還沒蠢到了家,若是帶著東瀛□□跑去,可就真是昭告天下了。
袁翦陰沉著臉沒說話。刀雖是海匪慣用,可沈文未必就會相信。換了是他,如果有人拿著東瀛□□來行刺,他才會懷疑這是要栽贓給倭人呢。想來沈文亦是如此,若沒有個合理的解釋,沈文只怕還是會有疑心。
“把那兩個開茶棚的——”袁翦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把他們賣給沈雲殊?”袁勝玄怔了怔,“可是他們是——”那兩個人是袁家多年來與海老鯊最方便的聯絡,十分隱秘。這樣的樁子需要數年乃至十數年的經營,要打下一個可不容易。
袁勝青卻點了點頭:“以後反正也用不到了。”等海老鯊完蛋,還留著聯絡的人做什麼?
“且他們知道的也太多了,早晚是要除掉的。”袁家與海老鯊的聯絡,有一多半都是透過他們,一旦海老鯊被端了,這兩個人定然也會要想想自己的退路。這人一生了別的心思,可就不好辦了,須知只有死人,嘴才是最牢靠的。
袁勝玄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笑道:“也是。反正他們本來就是海匪,多活了這些年也該夠了。既這樣,我就著人把沈雲殊引過去。聽說他現在氣得要瘋了——嘖嘖,真想不到,他對那個許氏還挺上心的,果然是英雄難過美人關。”
袁勝青嗤了一聲:“一個沒長開的丫頭片子罷了。”
袁勝玄嘻嘻一笑:“大哥,雖說是個小丫頭片子,可真是比蓮兒要生得好。大哥你那主意怕是不成了。”
袁勝青毫不在意地道:“原不過是想著把沈家拉攏過來最為省事,畢竟他們招了皇上忌憚,也該想想給自己另尋靠山。誰知道這父子兩個都是一條死心眼!”太后孃家向他們伸手,他們竟然都能給推了,還真想著讓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