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勝玄微微搖了搖頭:“總覺得還是有些……”太后有些絕情得過了。這事出反常,就不免會讓人有幾分疑心。
袁勝青素知這個弟弟有孟德之癖,不由得笑了一下:“就你想得多。罷了,時候不早,我倒腹中飢餓了。”
袁勝玄便道:“家宴都備下了——”他說到這裡便覺得索然無味。還吃什麼家宴呢,這個中秋真是過得沒滋沒味,“罷了,再拖下去母親倒要擔憂了,早些用過飯,我也去驛站瞧瞧。”
顧不得過中秋的當然不止袁家。往近了說,就在驛站之中的司家人亦是如此。
司儼的病已痊癒,司夫人原是打算陪著丈夫在這異鄉過了中秋,便帶著司秀文回京城去。可是託驛卒那裡置辦了酒菜,司儼卻只管關起門來見下屬,席上酒菜都要涼了,也不見他過來。
“我去看看父親——”司秀文便要起身。司儼平日裡多有讀書或寫摺子便忘記時間的,都是司秀文跑去拉了他來。
只是今日她剛起身,司夫人便淡淡道:“坐下!”
司秀文一怔:“母親——”
司夫人眼睛一抬,目光冰冷:“你父親在做正事。你一個後宅女兒家跑去做什麼?不知輕重!”
司秀文被罵得怔住了。隱約想起來最早的時候,司夫人似乎也阻止過她往書房跑,但後來就不再管了……
司夫人並不理睬她面上神色如何變化,只冷冷地道:“你年紀也不小了,過些日子成了親,莫不成在婆家也要時常往前院跑?如此不成體統,豈不讓人笑話你父親不會教女?節後你就隨我回京城,把《女四書》翻出來再好生讀一讀,也知道‘規矩’二字該怎麼寫。”
司秀文聽見成親二字,心裡就是一緊,下意識地向司敬文看了過去,卻見司敬文盯著眼前的酒杯,彷彿根本沒聽見司夫人在教訓她。
司夫人看她被劈頭蓋臉教訓了一頓,卻還沒露出什麼明顯的忿然或委屈之色來,心中稍稍滿意,暗想好在還沒有狂妄到一絲委屈都受不得,如此就還有教導的餘地。
須知嫁人為婦,與在自家做姑娘截然不同,哪怕心中不服,至少表面上也不可失禮,否則一個忤逆婆母的帽子扣下來,任是哪個媳婦也吃罪不起。司秀文這臉上能端得住,至少第一關是過得的。
如此,司夫人便不再教訓她,只叫下人去問了問,得知司儼還不曾出來,便叫人將酒菜送過去,自己領著兒女用過飯,各人自去休息。
司秀文這頓飯吃得食不知味,好容易得了嫡母的話,退出房來就拉住了司敬文,急急道:“哥哥,難道母親將我的親事定下來了不成?”嫡母來了杭州可從沒見過袁家人,若是定了親事,絕不是袁家。
司敬文眉頭一皺:“婚姻大事,哪有你一個姑娘家自己過問的?”但到底是疼了許多年的妹子,看她一臉惶然,還是忍不住安慰道,“父親母親自有道理,定會給你挑一個才華橫溢,妥當上進的。”
他這是為了安慰妹子,豈不知司秀文一聽才華橫溢四字,只覺得彷彿一瓢冷水澆了下來。袁勝玄雖然比之普通武將文雅許多,肚裡也有些墨水,但以司家標準,還遠遠夠不上這四個字,既有這個話,那必然是在文官清流中結親了。
“哥哥——我,我不嫁!”
司敬文只當妹子是戀家,搖頭笑道:“傻丫頭,女大當嫁,哪有不嫁的道理?好了好了,快回房去吧,這是驛站,被人瞧見不成體統。”
司秀文一腳深一腳淺地回了自己房中,失魂落魄般坐了半晌,才忽然抓住了小紅的手:“你去瞧瞧,袁二少爺來了不曾?”
小紅嚇了一跳:“姑娘,今日是中秋……”誰家不是闔家團聚,袁二公子為什麼會跑到驛站來啊?
“你去。”司秀文抿緊嘴唇,一臉決然,“若是他今日不來,便是我與他沒有這個緣分,我也就從此死了心。若他來了,你便對他說,我要見他,若是他不肯跟著你來——那也就罷了。”若是他真的來了,那就是天意!
司儼可不知道女兒已經抱著破釜沉舟的念頭了,他正在跟幾個心腹下屬談話:“據這些日子的調查,倭寇之患確是有的,沈家奏摺之內所言,並不算誇大。”只不過本地海匪人多,甚至有些還是錯把倭寇當本地海匪給報了上來,就顯得倭寇不那麼扎眼了。
幾名下屬都點頭。這個結果是他們在各處沿海村鎮仔細查問出來的,找的都是田間地頭的農戶,或撒網捕魚的漁民,全是那頂不起眼的百姓。若說這些人都是沈家收買了來矇騙御史的,那沈家從西北帶來的五百人馬全撒出去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