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寧遠伯怕是要被連累了,而她就算現在立刻跟寧遠伯府解除婚約,也必然受到影響,以後——還有什麼以後,怕是這次解除婚約,父親就要立刻送她回族裡了……
梅若嫿的目光掃過一眾女眷,搜尋著許碧的身影。現在已經有訊息靈通的人知曉了,那把火就是許碧放的。就是這把火擾亂了袁太后,令潛入寧壽宮的沈雲殊救下皇子,開啟了宮門。至於之前許碧將蘇美人與小公主藏於太后寢殿之中的功勞,那就更是實打實的了。
一場謀逆,倒成就了沈家夫妻的救主從龍之功。
梅若嫿不自覺地握緊雙拳,指甲深深刺進掌心,卻絲毫感覺不到疼痛。她終於找到了許碧,在遠遠的地方,正與另一個人雙手相執,低聲絮語,旁若無人。而那個人,當然就是沈雲殊了。
人家夫妻情深,而她,機關算盡,到頭來還是一場空。
梅若嫿身體一晃,只覺得喉嚨口一甜,一股血腥氣直湧了上來。方才所受的驚嚇與此刻的絕望混合在一起,讓她一口鮮紅吐在自己裙上,接著一頭栽倒了下去。
梅太太失聲驚呼,頓時又引起了一陣混亂,連許碧那邊都聽見了:“又是怎麼了?”
其實梅若嫿實在是自己腦補得太多了。此刻沈雲殊雖然關心許碧,但看見一家人都無恙也就夠了,哪裡還有時間和心情去私語訴情呢?就是現在兩人所說的,也都是嚴肅的話題。
“皇次子受傷可重?”
沈雲殊連梅若嫿那裡都未看一眼,眉頭緊皺:“摔破了頭,昏迷不醒。”
袁太后用力推的那一下,讓那名心口中劍的侍衛身子一歪倒在宮牆上,他手中挾持的皇次子也從牆頭落下,直接摔在了地上。才幾歲大的孩子,從高高的宮牆上摔下來如何禁得住?如今太醫院的院使帶著十幾名太醫,正在全力救治呢。
“會不會有人說……”許碧低聲道,神色有些擔憂。
如今從正殿救出來的內外命婦們都在此處,可梅皇后與梅賢妃,還有許瑤都不在,自然都是看皇子們去了。
總共兩位皇子,沈雲殊與五煉合力,卻只救下了一位。而這一位,偏偏是許瑤生的皇長子。
沈雲殊微帶譏諷地笑了笑,卻沒有否認。其實,剛才梅賢妃獲救之後,看見安然無恙的皇長子與摔得頭破血流的皇次子,就已經發瘋一般鬧過一場了。不過那會兒她還不知道是他救的人,這會兒大約已經知道,怕是更要鬧了。
長春宮中,梅賢妃正如沈雲殊所預料的一樣,正跪在皇帝面前痛哭:“……陛下明鑑!兩位皇子都被逆黨挾持,為何一個安然無恙,另一個卻……無非是因為,皇長子是許氏所生!沈家這是,這是要左右東宮之選,左右國之儲君啊!”
皇帝低頭看著她:“耀兒猶在昏迷,你不守在他身邊,卻惦記著來對朕說這些?”
梅賢妃被噎了一下,哭道:“臣妾守著又有何用?若是臣妾守著,耀兒便能醒過來,臣妾情願一輩子守著他!可如今耀兒昏迷不醒,臣妾必要給他討個公道,不能,不能讓他白白受苦啊!”
方才她守在皇次子身邊之時,聽著那些太醫們會診,只覺得心在不停地往下沉。雖說太醫們素來喜歡誇大,因為這樣治好了才能顯他們的功勞。但今日之事,別說太醫們對著皇帝陰沉的臉色不敢胡亂敷衍,而且就算他們不說,她也能看出來情況不妙。
頭部素來是人身重要之處,便是成年之人,傷了頭部也可能十分兇險,更不必說皇次子一個小小的孩子,又是從宮牆上墜下了。雖未當場死去,可這般昏迷不醒,最後只怕也是……
梅賢妃此刻心中真是恨得無法用言語形容。袁太后自然是該死的,可為何她的兒子奄奄一息地躺在這裡,皇長子卻活蹦亂跳?剛才眾人被從正殿救出來時,她還親眼看見沈雲殊抱了皇長子過來,那小崽子一頭扎到許瑤懷裡,哭的聲音能掀翻了屋頂!
可她的兒子呢?為何同是皇子,同被袁太后舉在宮牆之上做人質,下場卻這般的天差地別?沈雲殊能救一個,為何不能救兩個?分明就是他懷著私心,巴不得皇次子死了,好讓許瑤所生的兒子入主東宮,承繼天下!
這樣的事,她豈能容許?她的兒子若活著,必得東宮之位;就是死了,也不能讓許氏血脈上位!她還年輕,還能再生兒子。可即便是再生,年紀也比皇長子要小得多了,必然有些不利之處。所以,無論如何,她一定不能允許皇長子得了皇帝的心,不管是為了耀哥兒,還是為了她將來的孩子!
“你去守著耀哥兒吧。”皇帝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