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莫非是沈雲殊在府裡養了這幾個月的病,府裡下人就只認得他,都不知還有主母了?
紅羅陪笑道:“一會兒奴婢就叫人去查問。不過奴婢去的時候,正好看見表姑娘在那院門口……” 將連玉翹在院門口立著出神的事兒說了一遍,“奴婢瞧著,表姑娘對大少爺——只怕早就有意了呢。”
沈夫人便嗤笑了一聲:“說來說去,都是一樣的。” 說是不肯做妾才來投奔姑父,不過是不肯給一個半老頭子做妾罷了。如今見了年輕英俊又有前程的,便是什麼都肯了。
說到前程,沈夫人心裡便有些不自在。沈雲安去西北應考,雖說她覺得兒子考個秀才是手拿把攥的事兒,但說到底,也不過才是秀才罷了,後頭還要中了舉人再中進士,才能步入仕途。
而沈雲殊呢?前頭就不必說,近日又因剿滅海匪立功,如此下去,這五品守備再往上升也是指日可待,真不知要把沈雲安給甩到哪裡去了。
仕途得意不說,就是這後宅,沈雲殊顯見得也是夫妻相得。當初原以為是給他娶了個上不得檯面的庶女,誰知竟是個有旺夫運的,孃家姐姐還選入了宮,如此一來,豈不是更給沈雲殊添了助力?
想到這個,沈夫人就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她自認處處勝過前頭的連氏,怎麼偏在子女之事上,卻被連氏的兒子牢牢壓著呢?
一念及此,她就不由得想起連玉翹那“剋夫”的傳言來。若這丫頭當真是……那倒……
紅羅服侍她久了,也猜得到她心裡在想什麼,但自不會說破,只道:“這事也該早些解決了才好。”
沈夫人嘆道:“偏老爺中秋又不回來……” 沈家父子這也是規矩了,除非確是軍中無事,否則父子二人至少要有一個留在營中。既然中秋是沈雲殊回來,那沈大將軍必定是不回來了。
而且,她心裡也還有些擔憂。沈大將軍之前說的是給連玉翹找一門親事,看來還是想讓她嫁人做正房的。她若提出來讓連玉翹給沈雲殊做妾,只怕不合沈大將軍的意思,到時候惹得丈夫惱怒。
“待到過年老爺回來,再議這事兒罷。”沈夫人惦記著遠在西北的兒子,倒沒心思再多想連玉翹了。此事能成固然好,可不成也沒什麼壞處,她何必為了一件無關緊要的事,再觸怒了沈大將軍呢?
紅羅曉得她的脾氣,便點頭應是。沈夫人做事總有些瞻前顧後,倒不如她悄悄把這事兒做成了,到時候沈夫人一高興,她求的事定然就能成了。
沈夫人所顧慮的不過是沈大將軍不高興,可若是連玉翹自己提出想給表哥做妾,那就無論如何怪不到沈夫人頭上了。這位表姑娘也不是個聰明伶俐的,只要心裡懷了那等心思,並不比青霜難撩撥。且她好就好在還是個親戚,可不會像青霜一樣,事發之後被隨便配個人就了事……
說起來,青霜當初乾脆利落就被打發回了西北,還真嚇了紅羅一跳。不過她很快就想明白了,青霜沒能成事,只怕跟她是沈夫人挑過去的大有關係。沒見那素來老實的紫電,不也一樣被冷落著,至今連進屋裡去伺候都不行了?這分明是要防著沈夫人呢。
可連玉翹並不是沈夫人的人,生得又不錯,尤其是那股子嬌怯怯的勁兒,好些男子愛的就是這個呢。自己送上門來的,落得受用,沈雲殊也是個男人,難道還會例外?
再說,當日青霜究竟有沒有成事,也還不好說呢。反正人是抬回來的,聽說是少奶奶把人逼得上了吊,這若是沒成事,少奶奶何至於這麼大的醋意呢?
紅羅抬頭向沈雲殊院子的方向看了看,輕輕撇了撇嘴,男人,不過都是那麼回事罷了……
“不過是那麼回事”的沈雲殊,此刻正靠在羅漢床上,給許碧講他捆著欽差大人派出來的人,去桂池村蹲守的“壯舉”:“我們就蹲在村後的矮崖上,直等了大半夜……果然不出所料,真有人去了……”
“這喪心病狂的東西!”許碧忍不住罵道,“他們真做得出來!”
沈雲殊冷笑:“這些年他們養寇,單是海老鯊一幫人殺的也不止這個數了。不過這次的事,我看大半是袁勝玄的主意。這小子年紀雖輕,卻最是心狠手辣,且極是果斷,一看攔不住司儼的人去七星礁,就想出這個法子來。袁翦雖惡,卻沒這份兒機變。依著袁翦,大概也就捏著鼻子認了我這份功勞,可袁勝玄卻是不甘心,無論如何都要咬我一口才好……”
“幸好你早料到了,否則那一村的百姓豈不是都要冤死了!”許碧捏著拳頭,簡直恨不得袁勝玄現在就在眼前,好上去狠狠揍他幾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