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過這二百五十七名手無寸鐵的瓦剌精銳,朱祁鎮眼前一亮,步到了那脫爾遜等人跟前淡淡一笑:“爾等想必也聽到了伯顏平章之言吧?”
“我等甘願為陛下的奴隸,陛下如何處置我等,我們決無二話。”脫爾遜一咬牙,額頭砸在那堅硬的泥土之上。身後那二百五十六名魁梧的瓦剌大漢,也全都拜伏於地,一如脫爾遜一般,把頭顱緊緊地貼著那堅實的泥土。
當初沒有及時發現朱祁鎮逃跑,也沒能追回,脫爾遜等人可以說是近乎絕望,他們能想象得到太師也先會何待的憤怒,這絕對是必死的大罪,肯定還會牽連家人親眷。
只不過沒有想到,已經被抽得遍體鱗傷,扔在那暗無天日的黑牢裡邊呆了一個月之後,伯顏貼木兒這位瓦剌二號實權人物親手釋放了他們,並且告訴他們,可以不用死,家人不會受到牽連,但是,他們必須離開草原,成為昔日他們所看押的朱祁鎮的奴隸。
能夠不用死,家人還能夠不被充為奴隸,妻女不會成為別人的玩物。這對於脫爾遜等已經惴惴不安地在黑牢裡邊呆了一個月的脫爾遜等人而言,絕對是一個天大的好訊息,而今日起,他們的命,就交到了朱祁鎮的手中了。生死皆由朱祁鎮這位曾經被他們看守的大明天子所掌握。
看著這些昔日看押自己的驕傲的瓦剌精銳,而今卻已經成為了一群手無寸鐵,心灰意冷的奴隸,這種反差,的的確確讓人有些難以接受,袁彬等人也不禁有些唏噓世事變化得還真夠快的。
“既如今,朕之令,爾等皆須從之?”朱祁鎮卻沒有理會周圍人群的想法,頓了頓之後再次開口喝問道。
“就算是陛下您現在讓我等去死,我們也決無二話。”脫爾遜抬起了頭來,看著那站在身前,與自己相距不過數步,面無笑容,一臉沉肅的朱祁鎮,昂然答道。
“好,既如此,你們可願追隨於朕之左右,重新拿起你們的彎刀和弓箭,為朕效命?!”朱祁鎮負手而立,俯視著脫爾遜,高聲喝道。
此言一出,城上城下文武軍民,皆盡譁然。
便是連那袁彬等心腹之士亦不由得齊齊色變。“陛下不可!”
“陛下不可,這些草原莽夫,皆桀驁不馴之徒,與我大明素有生死大仇,為奴為婢,亦當謹慎,焉還能交以兵忍器甲驅為爪牙?”羅亨信臉色大變,連忙繞到了朱祁鎮的跟前拜倒於地苦諫道。“若是這些戎狄稍有異心,陛下之安危必受其脅,到時後悔莫及矣。”
“我們草原上的漢子,可沒有反覆小人,大明陛下向來以誠待我等,我等真心欽服。焉敢再有二心?”脫爾遜臉掙得漲紅,當下高聲喝道,好歹也跟朱祁鎮等大明人士相處了大半年,說起話來半文不白,但倒也說得真誠懇切之極。“其實,能夠再追隨於陛下左右,哪怕是給陛下端茶送水,我等也心甘情願。”
“哼,瓦剌與我大明乃是死敵,誰知道他們安排這些人來,到底有何用意,陛下,依臣之見,這些人,當誅之,以絕後患,更能折瓦剌之傲氣。”江福陰測測地冷笑了起來,湊到了朱祁鎮的身邊小聲地進言道。
朱祁鎮轉過了臉來,笑吟吟地上上下下打量著那江福,直到這位宣府總兵臉上的笑容僵硬,這才淡淡地道:“江總兵好殺氣,不過朕很好奇,朕若殺了這些已經沒有反抗之力的奴隸,不知道日後史書上,會記載怎樣的一筆?不知江總兵以為史書上會如何述今日之事?”
聽到了這話,還有幾個一臉贊同之色,躍躍欲試的官員都識趣地閉上了嘴,不過終究都是官場上混的,臉皮之厚自然非常人可比,全都擺出了一副事不關己之色,不過所有人的腳步都稍稍往那遠離江福的方向隱蔽地挪了挪,讓這位江大總兵更顯醒目。
江福臉上汗如雨下,強自笑道:“陛下,此乃權益之計也,再說了,這些皆是囚困陛下的戎狄士卒,殺之,天下人只會稱快,難道還能言陛下殺錯了人不成?”
“江總兵此言大大不妥!”剛剛跪下苦諫朱祁鎮的羅亨信這會子跳了起來,衝那江福真吹鬍子瞪眼地喝道:“我大明泱泱天朝,豈能連這點風度都沒有,你若是再進這等讒言,休怪老夫參你個有辱國體。”
江福讓代表天子監察督導宣府、大同軍政民治的羅老大人這話給哽的兩眼翻白,偏生又難以辯駁,悻悻地瞪了一眼這老傢伙,扭開了臉退到了一邊,一副懶得跟你計較的表情。也順便給了自己一個躲到旁邊的機會,不知道為什麼,剛剛朱祁鎮看向自己時,那眼光,讓江福覺得像是有兩把錐子,扎得自己心驚肉跳。
羅亨信贏了一仗,卻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