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輅這一出來,刷的一票年輕官員幾乎全跳了出來。“臣附議……”之聲不絕於殿內,朱祁鈺心裡邊氣的差點吐血,卻又無可奈何,商輅之所以這麼快跳出來,也是有原因的。
商輅的父祖皆不仕。其早年即為學諭王瑞所器重。宣德十年舉鄉試第一,得中解元,後屢試不中,遂在太學潛心讀書,在太學之時,深受國子監祭酒李時勉所賞識和器重,正是得益於李時勉的用心指點和教導,時隔十年之後的正統十年會試第一,為會元,繼而殿試第一點為狀元,三元及第之光,除了被朱棣除名的黃觀,唯他一有獲此殊榮,焉能不感激並給自己的老師說話才怪。
“未有官職,卻進殿面君,是不是太顯草率了?”王文忍不住硬著頭皮出來喝道,換來的卻是無數朝臣鄙視的目光。
“昔日漢朝之時,淳于緹縈為救其父,進宮面聖,緹縈不過一女子,都能從容面君陳事,莫非,你以為當今天子還比不得當年的漢文帝不成?”老王直白眼一番,頓聲喝道。
這話一出口,王文嘴咧了半天卻作聲不聲。“臥槽,這老貨,連一千多年前的事也扯出來忽悠。”可問題是這話王文不敢出說口來,誰讓老王直一句話就已經上綱上線了,朱祁鈺再不要臉皮,也不能赤裸裸地耍無賴,那肯定會被文武百官所鄙視。
“既然諸卿都附議,那朕見一見又有何妨。”朱祁鈺心裡邊也對那拿話把自己的後路都給堵死亡的老王直不停地比劃中指,臉上卻不得不繼續掛著彆扭的笑容,一副從容自若的表情言道。
等待的時間並不很長,盞茶的功夫,頭載白孝,一臉悲慼之色的李驥出現在了大殿之中,看到了戴孝的李驥,所有大臣都閉上了嘴,望著這位身量頗高的年輕人。
大步入殿之後,李驥便恭恭敬敬地跪拜於地。“草民江西安福李驥,叩見陛下。”
“平身,汝為何身著重孝入殿?”朱祁鈺眉頭微微一皺,略帶一絲不悅地道。
“回陛下,就在今日早間,草民聽聞祖父已然故去,祖父亡故,草民身為長孫……”說到了這,李驥的聲音已然哽咽難言,朝臣之中,不少與李時勉同殿為臣的大臣們也不由得一臉黯然之色。
朱祁鈺也自然不好意思再去追究,只能寬慰了幾句,又感慨了一番李時勉這位四朝老臣的功績,又令禮部作準備,一番下來,李驥的心情總算是平靜了許多。
“聽王卿言,汝祖著你上書於朕,可有此事?”朱祁鈺看了看身邊的沙漏,時間已然臨近了午時,自己可是與杭貴妃約好了的,但是現在,卻拖了這麼久,這讓朱祁鈺的心頭愈加的不耐起來。
“正是,此乃草民祖父於病榻前親手所書,特命草民,呈於陛下。”李驥恭敬地將那檀木盒子解下,雙手奉上,還沒有等那宦官前來接過,老王直卻腿腳飛快地上前,以尚書之尊,先行接過了李驥手中的檀木盒子,這種於理不合的舉動,讓朝中諸臣都不由得瞪圓了眼睛,那名剛剛出列正要前來接過李時勉手書的宦官一時之間也不由得愣在了原地。
“王老愛卿你這是……”朱祁鈺嘴咧得老大,卻又不知道該不該斥責王直君前失儀的當口,王直已然迫不及待地開啟了檀木盒子,將那封李時勉的親手所書取出,當場便誦讀了起來……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君臣爭,殿中雷
“……請選將練兵,親君子,遠小人,褒表忠節,迎還上皇車駕,復仇雪恥,揚我大明天威……雖死無憾爾……”隨著老王直聲聲誦讀,滿堂皆聞,人人默然。
朱祁鈺臉上帶著僵硬的笑容,頻頻頷首,特別是聽到了那句迎還上皇車駕之時,朱祁鈺的心頭不由得跳了跳,因為他分明看到殿中有不少的大臣在聽得此言之時,表情都發生了變化。心裡邊不由得又生起了一股無名的怒火。若不是刻意地壓制,不住地提醒自己才是當今天子,要維持在大臣們跟前的威儀和體面,指不定這會子朱祁鈺就要在大殿之骨跳腳罵娘了。
“陛下,李祭酒所言,正是臣等所想,望陛下能允之。”老王直讀完,總算是放了手,將那份李時勉手書交行了等候在一旁的宦官手中,當庭拜下言道。
“朕已知曉,李卿之言,皆乃謀國之言,然如今國事煩多,故當謹慎而行。”朱祁鈺的雙手於龍案後緊握而拳,淡淡地道,可殿中諸臣誰都聽出了朱祁鈺聲音裡壓抑不住的蘊怒之意。
不過王直卻猶自不甘地朗聲道:“陛下,如今天位已定,迎太上皇還,不復蒞(li)天下事,陛下能崇奉之,兄弟和睦,此誠古今之盛事也。望陛下納老臣之言,允老臣之所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