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的確確,除了東方凌,正沒有任何一個人可以讓她覺得那般踏實。
可是一切都是空談了,她知道,也許這一次將眼睛閉上,就再沒有睜開的機會。
能不閉嗎?
自然是不行的!
終於再撐不住,最後一絲意識也在藥物的作用下潰敗下陣來。
她緩緩閉眼,任由疾流衝著身子往任何一個方向,留下的,就只是嘴角不斷湛出的股股鮮血,染了這大河一片殷紅。
……
“公子,這已經是第四隻雞了。您天天都燉新的雞湯備著,但是那姑娘卻不見醒啊!”
大通河下游的一處山居,一名素衣女子正端著一碗而熬熟的雞湯走進屋來。
接過湯碗的人,是個十六七歲的男子,青衫著身,左肩帶著傷,一臉的冷峻。
但是望向一邊床榻上躺著的女孩時,卻又在眉眼間立即灌入了滿滿的關切。
那女子也有十五六歲的模樣,連日來將面前這人的情緒轉換全都看在眼裡,漸漸地對那一直沉睡不醒的女孩好生羨慕。
“公子!”見他將雞湯又放在桌上,卻是自顧地踱到床榻邊坐下,再將那女孩兒的手握在掌心。女子也踱步過去,輕聲道:“實在不行,就到外頭去找個大夫看看吧!爹爹雖說也通醫術,但她這樣總也不醒,實在是叫人擔心。”
她又傷了東方凌,這一次,是親手
那人搖搖頭,目光未移,只道:
“不可以到外頭去找!她就快要醒了,我知道。”
只一句“我知道”,就好像是有萬般魔力,直撞入慕容雪的心中。
本還意識全無的女孩兒突然就被人推開了堵在心底的那一道門。
她好像聽到東方凌的聲音了。
不過!
剛有一絲欣喜的情緒馬上就又低落回去。
既然醒了,她就沒有辦法不想起曾經發生過的那些事情。
也沒有辦法不想起在那圖州城的牢房裡,也是這樣的聲音將自己騙到了船上。
她的意識恢復很快,剛一醒來,馬上腦中就復了清醒了。
可是同時,那種剛剛升起來的一絲企盼也隨之而去。
女孩心中輕嘆,到底還是她不夠淡定了,怎麼就能憑著一句像他說出來的話,而斷定這個正坐在自己面前又握著自己手的人就是東方凌呢?
這樣的虧吃過一次,總該有些記性才是。
想著的時候,手已經被那人放開。
只覺得對方的呼吸距自己越來越近,像是要湊近了些把她抱起。
她當他是隱逸,一時間陣陣噁心。
保持著平緩的呼吸待那人再湊近一些,終於覺得距離差不多了。
於是突然起身,反手成爪,毫無預兆地就往那人的脖頸處探去。
這一爪她下了死手,因為隱逸對她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讓她心中僅存的那一點點不忍也都徹底擊散。
根本沒曾想到多日未醒的人會突然起身,男子被嚇了一跳,只呆愣了一剎那,便覺得脖頸處一陣痠痛,緊接著便有異物入了肌膚的感覺。
只一下,便有血液緩緩而流。
他知道,那是慕容雪的指甲。
你仿字仿聲,如今又來仿他的相麼?
“雪。”急忙向她喊去,同時伸出手來握住她的腕,“雪,是我!”
女孩的動作終於止住,同時睜開眼來,可是五個指甲還陷在他脖頸的肉裡,就那樣嵌著,一動不動。
東方凌現在很痛,卻又沒有辦法,慕容雪的眼睛是睜開了,人也醒了,可是怎麼看她那神智都還是沒有完全恢復的樣子。
甚至她就這樣呆呆地看著他,連眼珠都沒有轉上一下。
沒錯,她是有些恍然了。
是有些不知所措了。
兩人就這樣對望著,忽聽得旁邊有女聲一陣尖叫——
“公子!你流血了!”
而後那女子撲上前,一把扶住東方凌的肩,大聲道:
“公子!”再將頭轉向慕容雪,很是不滿地叫著:“你這姑娘怎麼這樣不識好歹,凌公子照顧了你六天,沒日沒夜的守著,就想等你醒來。沒想到你卻這樣對他!”
一番話,將慕容雪徹底喊醒。
女孩兒怔怔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之間全身都開始顫抖起來。
她不敢相信發生了什麼,更不敢相信自己的手指此刻正放在什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