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有些發白,卻那般妥貼,車廂裡唯一一盞燭火照射在他身上,令他整個人氣質清冽如若迴盪在深山溪畔的月光。
謝朝華搖了搖頭,忽然問:“先生,你之前一直未娶,可是因為母親的緣故?”
溫彥怔了怔,不想她會突然提起這個,許久才幹咳一聲:“你問這個作甚?”
謝朝華轉頭打量他,那目光太過敏銳,溫彥別過臉避開了她的目光。那容顏太過相似,溫彥一剎那間神思有些恍惚,彷彿又回到二十多年前,那個人的目光也如此不加掩飾般地直接……
謝朝華閉上眼睛,車外風聲過耳,萬簌俱靜:“先生,朝華已經不小了,不再是個孩子了……”
溫彥回過神,“朝華,茂嫻從未在你面前說過半句謝家的不是,不想你與謝家為敵,倒也不完全只是顧念著你與謝琰的父女情分。”
母親的確極少提起父親,謝朝華抬起頭,見溫彥說起母親時,眉宇間不自覺便帶了淺淡的笑意,和煦若三月春風:“茂嫻只是想著,日後你若有難處,他身為人父,總也會照看著你。”
謝朝華心中一動,當年母親與父親之間是不是還另有隱情呢?“母親或許有她的道理,不過朝華如今並不需要謝家照看。”
溫彥驚愕地抬起頭,可一瞬間神色又恢復平靜,目光卻落向車外的那片碧水,若有所思:“是啊,時至今日,或許茂嫻會察覺她的女兒從來就不需要任何人的看顧。”
微風徐徐拂過溫彥的臉頰,良久,他才復又開口道:“此處不是長久說話的地方,還是先回城吧。”
“先生……”韓琅文神情有些無奈,瞥了眼謝朝華,話中有所指:“城中就更不不是個可長久說話的地方……”
謝朝華知道,從韓琅文之前的安排來看,溫彥此番入京很秘密,而如今他肯定是因為自己的緣故才決定入城的,只是溫彥一介布衣,為什麼行動如此神秘,他防得又是誰呢?
謝朝華知道溫彥絕對還有事情瞞著自己,卻沒有再追問下去,衝著溫彥淡淡一笑,道:“先生可有去處?不如住我那裡吧。”
溫彥搖了搖頭,“我自有安排。”他說著衝韓琅文道:“你帶朝華回去吧,出來的時間也有些長了。”言下之意顯然是有怕人察覺的意思,謝朝華越發疑慮更重了。
韓琅文牽著一聲不吭的謝朝華下了車,又坐上來時的船。回程仍由韓興掌篙,潺潺水聲,河流一下又一下衝擊著船身,一晃一晃的,艙裡的燈燭亦跟著一晃一晃,照得二人的臉都忽明忽暗,瞧不真切。
謝朝華驀然起身:“艙裡有些悶,我去外頭透透氣。”
韓琅文卻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緊很緊,令得她重新坐下來:“大人尚在的時候曾經囑咐過我,令我帶你離開謝家,遠離京都,好好看護你……而這也是大哥身前的願望。”他曾經一直在她面前刻意地不提及王良,除了那是一段令人傷心的往事之外,還存有一番私心,可如今他卻希望她能因為亡者而誠實以對。
那手掌的溫度令謝朝華有片刻的失神,韓琅文的目光太過深刻而溫柔,“寶藏的事情瞞著你,原是期望肖睿可以察覺到你真的不知情,可卻萬萬沒有料,因為你的不知反而令你與他牽扯越多……”
謝朝華突然有股酸楚侵上鼻尖,她把頭埋地低低的,喃喃道:“我知道,我都明白……”
晚間,謝朝華回到府裡,青桐見她面露疲色,還當她這些日子在宮中操勞過度,不免連勸帶抱怨說了幾句,謝朝華有氣無力地應了幾聲。
青桐伺候著她更衣洗漱,突然想起什麼來,道:“今天老太太打發人過來,讓你明日有空過去府上一趟。”
“哦?”謝朝華心忖,這個時候讓自己去為了什麼呢?隨口問道:“可說了什麼事情沒?”
“嗯,說是給公主過壽。”青桐自然知道謝朝華與公主的關係,嗤鼻哼哼,“我當下就說了,姑娘近日裡都忙著處理公務,明天不一定得空。”
謝朝華輕笑,“你這丫頭是越來越刁鑽了,不過……我明天還是要去,這倒是個難得的機會。”
這話未免有些突兀,青桐一怔,謝朝華卻已徑自抱了換洗的衣服近了內間洗房裡去了。
青桐也是個聰明人,但任她反覆琢磨也沒想明白謝朝華指的是什麼。
謝朝華整個人浸在水裡,屋子裡水汽瀰漫,眼前白濛濛一片,房間裡的事物都變得朦朦朧朧起來,可她的思路卻越發清晰起來。
剛剛乍聞寶藏的事情令她一時有些無措,可如今冷靜下來卻想到很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