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又說什麼看著想吐,富貴脾氣難養什麼的,是誰換做我,也絕對是一樣的反應。
足足有我兩個巴掌的厚度的肥肉,顫巍巍的滴答著厚厚的油,雪白的皮上還根根豎著一排如刷子般的毛,散發著膩死人的味道,直衝我的腦門。
如果說他眼神不好,做不到切的漂漂亮亮我能體諒。
如果說他從來不吃葷,所以手藝完全不能和做素菜相比,我也能理解。
但是,連續兩天的肉裡無鹽,打死我也不相信他是一時的疏忽。
無鹽,無醬,說難聽點,就是白水煮肉,還全是大肥肉,這有誰吃的下去我腦袋給他!
當然,我不是坐以待斃的人,再一次衝去了廚房,但是我又來晚了,所有的調料都不翼而飛,偌大的神殿,別人的地盤,縱然我是走千家盜萬戶的日俠,也尋不出一個小小的鹽罐子。
我要鹽,我要醬,都沒有的話,辣椒來兩隻也行啊。
有誰聽到我痛苦的呼號,有誰看到我的心傷,我的清淚朝天飛,不行了,苦膽汁又要吐出來了。
一股氣刺激著我飛奔出門,在這空蕩蕩的地方尋找著那個不知道摔去了哪的人,今天,就是今天,我一定要爭取自己的福利。
才晃到池塘邊,遠遠地看到一個陽光下的側影,怔怔的望著池水中的影子發呆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一隻手半舉著,似想要伸手觸控那水中的倒影,又害怕亂了那驕傲的俊顏,膝蓋上攤著本經書,被風吹的胡亂翻動著,嘶嘶啦啦的響。
而他,只是靜靜的坐著,銀亮髮絲在陽光照耀下,奇異的閃動著七彩的瑩光,身姿端莊優雅,更有幾分菩提樹下的超然。
“臨”我火山暴龍的怒吼剛剛吼出一個字,他似感應到了我的怒火,悠然的轉過頭,臉上還殘留著溫柔的微笑,淺淺的笑窩,淡淡的羞澀,兩三分的愁緒,同時掛在眼角眉梢還來不及散去。
我感覺心中某處被狠狠的震了下,再出口的聲音,已然低了八度又八度。
“月棲”諂媚的聲音都能擠出二兩蜜糖來,臉上幾兩皮都堆在一起綻開比陽光雨露更燦爛清新的笑容。
他放下膝頭的經文,眼中一閃而過揶揄的光芒,修長的手指不緊不慢的梳弄長髮,抽出懷中大號的鏡子仔細端詳了下自己的面容,確認沒有一點不美的地方,這才抿唇半側著臉,丟給我一個完美的角度,“王爺找月棲是否為了晚餐要多少肉而來?”
眼前又是一片片飄過的肥肉,抖動著,淌著肥油朝我微笑。
嘔
我噙著沒有半點笑意的笑容,步步朝他走去,而他似乎也感覺到了我身上不友善的氣息,抬著頭,一臉茫然,但是眼瞳的深處,一晃而過的嘲弄險些被我遺漏。
咬著後槽牙,我從牙齒縫裡擠著字,一個個的往外迸,唯一不變的,是臉上已經僵硬的笑容,“國師大人不知道是否親口嘗過你的菜?”
他的表情完美無缺,聲音寧靜致遠,“當然。”
“那你覺得那肉滋味如何?”
他敢說不好,我就叫他重做;他要說好,我就全塞他嘴巴里去。
人家只是氣定神閒的看著水中的倒影,笑意如波盪漾,“王爺忘記了,月棲苦修,不沾葷腥。”
原來如此,他早就算計好了哈,只等著我氣急敗壞!
不沾葷腥,所以不用吃那些噁心的肥肉。
不沾葷腥,所以做葷菜有失水準也要諒解。
小樣,你都想好了是吧?
“國師大人,我去山上溜達溜達,你去不去?”我的話,似乎讓他沒有料到,隻字不提沒鹽沒醬的事,對他頷首詢問。
面對我好心的邀約,他的臉上露出戒備的神情,慢慢的垂下頭,悠閒的拿過經文,“月棲要看經文,王爺請便。”
“好!”我揹著手往外走,若有若無的聲音飄在空氣中,“聽說山上很多野鳥窩,相比鳥蛋也不少,地上生堆火,把蛋往下面一埋,煨出來那叫一個香啊,嘖嘖”我吸溜著口水,咋咋嘴,發現他的臉青一陣白一陣。
他優雅的站起身,不著痕跡的追上我的腳步,“月棲也煩悶了,不如一起走走啊。”
捨不得我殘害你山上的鳥就明說麼,何必遮遮掩掩,你不就是想跟著我讓我無從下手嗎?
“月棲,你看,那樹上有好多鳥窩呢!”我手一伸,他的臉又是一變。
他的掌心一搭我伸出去的手,緊緊的握著,拽著我遠離,“王爺,上山走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