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權力呼叫那些圖籍了,但是僅僅看圖又如何能做到心中有數?
讀了那多年的書,最後又有什麼用?盧敏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懷疑。
劉修等人見盧敏沉思不語,臉上又憂心重重,明顯有些心事,不敢在旁邊打擾,只得先退了出來。毛嬙站在隔壁房中,見狀也嘆了一口氣。和盧敏一路同行,她就已經感覺到了盧敏的心情比較沉重,只是她囿於身份,不知道怎麼去勸盧敏,原本指望著到了涿縣,劉修他們能幫著開解開解,沒想到現在還是沒辦法。
張飛把剛才的情況簡單的對她描述了一下,然後請她和盧敏一起住到他家去。毛嬙聽他說劉修鼓動了涿縣的那些少年一起同行,覺得或許還有些轉機,便應了下來。張飛大喜,隨即派人來搬行李,自己站在院中指揮。
或許是張飛太興奮了,聲音有些大,在房裡讀書的劉和聽到了,出門一看,便笑了起來:“翼德,這是做什麼?”
張飛哈哈大笑:“原來你也在啊,刺史大人在麼?我沒吵著他吧?”
“家父不在。”劉和一拍腦袋,忽然想起正事:“對了,盧君什麼時候回來?”
“這不剛回來?”張飛一指房中。劉和一聽,連忙出了門,來到盧敏的門前,客客氣氣的施了一禮。盧敏剛才已經聽到他和張飛的對話,已經起身相迎,臉上強笑著問候了幾句。劉和也沒心情和他說那些客套話,直接把劉虞同意他們去上谷的事情說了一遍,最後說道:“我也要和盧君同行,到時候還請多多指教。”
盧敏十分意外,如果不是修養功夫到家,他險些笑出聲來,他和劉修互相看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喜悅,劉備和毛嬙則早已按捺不住,臉上樂開了花,在下面指揮搬行李的張飛聽到他們的笑聲,好奇不己,連忙跑上來打聽,一聽到這個好訊息,他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隨即又做出一副早在我預料之中的模樣,一拍胸脯道:“我就說嘛,使君不會不贊成這樣的好事的。這次我涿縣的少年都出去走一趟,見見世面,只要能出一兩個人才,對使君大人來說也是一件好事嘛。”
他話還沒說完,猛的一拍自己的腦袋,嚷道:“這等好訊息,豈能獨享,我立刻告訴那些小子,讓他們也高興高興。對了,先生,你看現在可以準備行裝了吧?”
“別問我,問我師兄和劉君。”劉修白了他一眼,心道這兒哪有我說話的份,你這不是寒磣我嗎?張飛恍然大悟,連忙請示盧敏和劉和。劉和笑笑:“一切全聽盧君的,我只是一個普通的隨行,你們別把我當外人就行。”
盧敏心情大好,卻沒有喜形於色,更沒有得意忘形,他和毛嬙、劉和一起商量了一下,決定宜早不宜遲,花兩天時間準備一下,後天便動身。日期一定,大家立刻開始忙碌起來,正在張飛派人一個個的通知的時候,溫恢和李成連袂而來,說也要與他們一起,到時候要由太守府出具公文的事情,便由他去解決。
盧敏連忙謝了。
一切順利,涿縣開始熱鬧起來,幾十個年紀相仿的年輕人不時的出入張家,刺史和太守大人的兒子也在其中,大儒盧植的兒子乾脆就住在家裡,這是張家從來沒有出現過的事情,張屠夫樂得眉毛直跳,看到誰都是一臉笑,整日裡安排殺豬宰羊,準備酒餚,要為兒子壯行。
李定低著頭,端詳著案上那副從張家明搶來的桃花詩手卷點頭不已。李成拎著包裹進來辭行,他也只是抬起頭瞟了一眼,隨即又把注意力集中到手卷上,手指不時的在空中比劃一下。
“阿翁,你這兩天看這詩可看得有些狠了。”李成有些醋意的說道:“不就是幾句童謠一般的俚語嗎,值得這麼看?”
“你懂個屁!”李定眼睛一翻,劈頭蓋臉的訓斥道:“這詩是俚語不假,可是這字你寫得出來?別說是你,就是你老子我,也是自愧不如,你倒不知輕重了。我可告訴你,這次出行,你不要還和以前一樣自以為是,這裡面哪個都不是好相與的,你給我安份一點,夾起尾巴,小心做人,要是惹出事來,看老子怎麼收拾你。”
李成脖子一縮,含糊的應了一聲,轉頭就走。他老子是名士,他卻是個俗人,和普通的頑劣少年一樣對讀書沒什麼興趣。這樣一來,他的處境就有些尷尬,論身份,他是名士的兒子,不好和張飛那樣的屠家子玩在一起,以免有**份,可是要和溫恢這樣的人在一起吧,他肚子裡那點兒筆墨又只能陪人家笑笑的份,討論是不夠格的。這次能和一大幫同齡人出去走一趟,是他多年來難得一見的好機會,恨不得現在就走,哪裡還有心思聽李定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