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勝,先算敗。將軍率主力與劉修決戰,萬一不勝,必然還要退回河北。到了那時候,浮橋就是將軍的唯一生路,豈能不保?再者,攻克濮陽。就算決戰不勝,我們也可以據城而守,在兗州立住腳。擇機再戰,不至於一敗塗地啊。”
袁紹聽得心頭邪火直冒,心道我這剛過河,你就又是不勝,又是一敗塗地,你是故意傷我士氣嗎?難道我就肯定不是劉修的對手,既然如此,那我還過河干什麼,當初決定行動的時候,你怎麼不說?
袁紹沉下了臉。咬緊了嘴唇,一言不發。郭圖感受到了袁紹的怒氣,微微一笑:“元皓,將軍提八萬虎狼之師,來攻打頓兵于堅城之下的劉修,文有元皓。武有正南,正是一戰而勝、追亡逐北之時,元皓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莫非是離開了冀州,元皓就沒了底氣?”
田豐大怒,瞪圓了雙眼,大聲喝道:“郭圖,你胡說些什麼,不管是冀州人還是汝潁人,既然都在主公帳下效命,又何必分彼此,你這是挑撥冀州人和汝潁人不合嗎?”
郭圖若無其事的笑了笑:“我只是擔心元皓有這個想法罷了,既然元皓沒有,那是再好不過。”他知道和田豐吵架沒有意義,就算田豐吵贏了又如何,關鍵還得看袁紹怎麼想。田豐越是強勢,他在袁紹的心裡越是受到排斥,可嘆田豐那麼聰明的一個人,卻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還有什麼臉面自稱智者。
田豐見郭圖避而不戰,也不屑與他爭論,繼續大聲對袁紹說攻打濮陽的理由。袁紹心中惱怒不已,卻又不好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斥責他,只覺得田豐像一隻蒼蠅一樣嗡嗡的叫得讓人心煩意亂,便擺擺手,打斷了田豐的話:“元皓,你說得很有道理,我給你五千人,你能拿下濮陽,保住浮橋嗎?你也知道的,劉修部下精悍,我必須保證有足夠的兵力優勢才行。”
田豐一驚,五千人拿下濮陽?開什麼玩笑,濮陽可是東郡的郡治,又是交戰的前線,早就習慣了打仗,可不是普通的縣城可比。如果不是袁紹的大軍一眼看不到頭,只怕濮陽城裡的人現在就衝出來要他們的命了。再說了,我是軍謀,可以提供建議,卻不是要領兵,你把這個任務交給我也不合適啊。他剛想再解釋一下,一看到袁紹那不耐煩的眼神和郭圖輕蔑的表情,他又閉上了嘴巴。他明白袁紹這個命令不是一時衝動,而是嫌他煩了,要藉著這個機會讓他留在這裡,不再隨大軍前進。
田豐忽然間心灰意冷。唉,算了,拿不下濮陽,至少也能保住浮橋。
中平四年七月下,袁紹悍然渡過黃河,殺入兗州境內。衛將軍曹操按兵不動,任憑袁紹長驅直入。沿途諸縣見袁紹勢大,分析了一下雙方的實力對比後,望風歸降。袁紹為了搶時間,根本不去佔領那些縣城,只是對來降的縣令們鼓勵了一番,許以高官厚祿,令他們還回各城駐守,便率領大軍狂飈直進,一路殺奔汝南。
正在圍攻平輿城的劉修聞訊,一面以天子詔書的名義下令曹操率軍迎敵,一面從平輿城下解圍,親率四萬步騎迎戰。曹操不予理睬,繼續按兵不動,眼睜睜的看著袁紹穿過東郡,進入陳留郡內。
一時間,東郡、陳留和陳郡風聲鶴唳,人心惶惶。打了這麼多年仗,陳留一直控制在曹操的手裡,袁家最佔上風的時候也沒能進入陳留,陳留人在心理上還是認同朝廷的,一直把袁家當成叛逆,就算有接觸,也是悄悄的私下進行,突然之間,袁紹的大軍堂而皇之的出現在陳留大地上,戴著頭巾的漢人,髡頭的胡人,一眼看不到頭,踩踏起的煙塵像幾道長龍,遮蔽了天空,讓陳留人的心頭霧沉沉的,看不到未來。有實力的據塢而守,沒實力的望風而逃,投降的也不在少數。
一路走來,雖然沒有看到百姓簞食壺漿的迎接他,卻也沒受到什麼阻力,這讓袁紹心情非常舒暢。這說明什麼?說明朝廷已經不得人心,只要打敗了劉修,回頭再收服了曹操,這天下就唾手可得。
這一日,袁紹的前鋒大將顏良到達陳國扶樂縣。扶樂縣西側是沙水,南側是過水,扼守兩條水道。顏良得到斥候回報,扶樂縣令李俊是汝南人,原本是劉修身邊的一個親衛,後來立功做了扶樂縣令。聽說袁紹的大軍前來,他已經將大部分的百姓收入城中,剩下的人也送過了過水,做好了和袁紹決一死戰的準備。
顏良不屑一顧。他的目的不是攻城,他對扶樂縣也沒什麼興趣。當然了,如果這個李俊敢出來找死,他也不會讓他活著回去。
“劉修在哪裡?”
“目前還不清楚,不過沙水西側已經出現了他的斥候,應該離這兒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