憐惜化作對皇后母的溫情,愧疚化作撲向何貴人和袁貴人的怒火。
袁貴人還沒有來,何貴人卻已經傻了,她跪在地上,只知道連連叩頭,額頭已經磕破了,鮮血長流,滿臉滿身,天恨極,也不讓她起身,就讓她在那兒一下接一下的磕著,磕得張讓和趙忠等人一陣陣心驚肉跳。
“把那個賤婢抓來!”天嘶聲大叫:“朕要滅她袁氏滿門!”
跪坐在一邊的劉修暗自嘆了一口氣,天真是一點也沉不住氣,袁氏滿門要是那麼好滅,又哪裡會有這麼多麻煩。
袁徽面sè蒼白,臉上的脂粉也遮不住驚慌,兩隻手攪在一起,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點點,陛下召你呢,再磨蹭,可別怪我不客氣。”一箇中年宦官尖聲叫道,一臉的嫌惡,而昨天這個時候,他還滿臉媚笑的看著她,像一條搖著尾巴的狗。
袁徽瞥了他一眼,忽然冷笑了一聲:“陛下是宣我前去見駕,還是要送我入獄?”
宦官一愣:“宣你見駕。”
“既然如此,那我要去整理了一下妝容。”袁徽說著,不等那宦官答應,徑自起身進了內室。宦官眨了眨眼睛,有些猶豫起來,自言自語的轉起了圈:“究竟是宣她見駕,還是好象是宣,嗯,應該是宣,不過”
袁徽在室內,她知道這個宦官的xìng格,在短時間內不可能反應得過來。她立刻叫過貼身的宮女,在她耳邊吩咐了幾句,又迅速的寫了一個紙條,塞到宮女的手裡,然後跪倒拜了一拜:“我袁家的生死,就全在你手上了。”
那個宮女幾次替袁徽辦事,都得到了袁家非常厚重的賞賜,早就把自己當成了袁家的人,見袁徽如何鄭重,連忙跪下:“請貴人放心,我一定送到。”
袁徽又拜了拜,這稍微打扮了一下,對著銅鏡看了又看,這從容的開啟門,也不看那中年宦官一眼,徑直向德陽殿走去。中年宦官一時有些氣短,很想大聲斥罵袁徽兩聲長長威風,可是話到嘴邊,一瞥袁徽那挺得筆直的腰,又咽了回去。
袁徽還沒進德陽殿,就聽到了天沙啞的怒吼聲,她在殿門口站了片刻,低下頭,幽幽的嘆了口氣,然後重抬起來,面sè平靜的進了大殿,經過寬廣的殿前廣場,走過白玉石橋,拾級而上,在殿門外脫了鞋襪,光著腳,進了殿。德陽殿是天大會群臣的地方,地上全部鋪著火磚,即便是光著腳踩上去也不嫌涼,可是袁徽的心裡卻是冰涼冰涼。
“貴人袁氏,拜見陛下。”袁徽看到宋皇后坐在一邊,但還是一身犯人的褚服,並沒有換上皇后的冠冕,就沒有過去跪拜。至於已經暈倒在一旁的何貴人,她連看都沒有看一眼。
“賤人,你是如何汙衊皇后和皇嫡,離間我皇家骨肉的,從實招來。”天一個箭步衝到袁徽面前,抬手就是一個耳光,這個耳光打得有些猛,不僅袁徽被打得摔倒在地,天自己也險些摔倒。趙忠連忙趕上去扶住天,連聲勸道:“陛下,請保重身體,莫因這等人傷了自己。”
天手腳冰冷,這一陣咆哮已經耗光了他所有的力氣,虛汗不停的湧出,腳步也變得飄浮起來,眼前一陣陣的眩暈,只得由趙忠扶著回到座位上,氣喘吁吁的怒視著袁徽。
袁徽伏在地上,定了定神,她只覺得半邊臉火辣辣的,似乎已經腫了起來。她藉著起身的時候掃了一眼劉修,見劉修一動不動的坐著,眼瞼低垂,有如石雕,可是他握在身前的手卻緊緊的捏在一起,關節都有些發白。
她無聲的笑了笑,重跪好,拜伏在地:“臣妾不知,請陛下示下。”
“不知?”天一愣,加暴怒:“你做下的事,還想裝不知道?”
張讓也喝了一聲:“袁貴人,你們利用妖術誣衊宋皇后和皇嫡,離間陛下骨肉,誣陷衛將軍的事,何貴人已經招了,你就別想再隱瞞陛下,如實招來,陛下也許能念天地之仁,賞你個痛。要是還想矇混過關,只怕陛下想饒你,老天也容不得你。”
袁徽淡淡一笑,再拜了拜:“謝陛下寬容,臣妾感激不盡。臣妾愚昧,聞說宮中有傳言,稱皇協與陛下不相彷彿,反倒與衛將軍劉修有幾分相似,疑為非是陛下骨肉。茲體事大,臣妾以為不可等閒視之,故先向皇太后打聽,皇太后親口對臣妾說,皇嫡與陛下當年毫無相似之處,臣妾擔心有人想以魚目為珠,雜樹為梁,為一已之私,亂皇家血脈,故斗膽尋道訪仙,想為陛下分憂。若證實傳言為虛,則還皇后與皇嫡清白,若證實傳言為實,則臣妾也算是為陛下盡薄綿之力。陛下明鑑,臣妾本是一片忠心,奈何臣妾無識人之明,不知道術真偽,為妖人所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