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去了,想一開始,夥計可沒這等眼力。只以為公主送的東西是人都會跪著爬著哭著喊著感恩戴 德地收了,是以說書先生閉門不納之際,他便欲替公主給個教訓,對著門又踹又罵半響,哪成想回頭就像公主派的大爺搧了個眼冒金星,真真個事拍馬拍到了馬蹄上,枉做小人好冤枉。
“禮又到了?樑上君子,你猜今兒個這禮盒裡裝得是好吃好喝還是好花好用?”喬三娘興致盎然問。
“拿看看不就知道了?”樑上君開門取了東西進門,兩拳三腳粗暴拆了,兩塊雪色絲質衣料靜躺其內,當即一人一塊,分配完畢。
喬三娘好生不悅,“真是,公主殿下今兒個的禮物可真不討人歡心。咱們都不喜歡穿白色衣服,拿它做什麼?”
樑上君在身上比了比,也嫌惡皺眉,“做什麼不行?實在用不上,撕著玩也成,當抹布擦桌子給自己開心也成。”
“這倒是。”
可憐可憐公職的一腔美意,儘讓兩人如此糟蹋。
而自始至終,關峙只專心拭著手中銀簪,眸瞼低覆,全然不理。
喬三娘看得有氣,“關峙,你想好了沒有?我們是在這裡等隱嶽自己回,還是到那個什麼疆場去找她?”
“找她。”
“萬一我們這邊找,她那邊正好回,兩邊錯開了怎麼辦?”
“會有人帶路。”
“誰?”
關峙瞟一眼他們兩人手中的雪色絲料。
“這位痴情公主?”喬三娘瞠目,突生不平。“你竟然要利用人家的純情女兒心,讓她帶你去找另一個女人?”
“我沒有利用。”
樑上君嗤聲,“利用也就利用了。依我看,這位公主未必痴情,更談不上純情。她眼下只不過把關峙當成一樣開心物什玩玩而已。”
“不行麼?興你們男人拿女人開心,不興女人也有這風光時候?”喬三娘自詡幫理不幫親。“關峙你不利用人家,又如何說服堂堂公主做你的領路人?”
“是她自己的提議。”公主殿下要看行軍打仗,又不想沿路枯燥,出一百兩黃金要他伴行,何樂不為?
“她自己的提議……”難道又是一個飛蛾撲花的傻女子?
喬三娘感慨未完,門外人聲譁起。
“公主殿下,您小心腳下,您……哎喲!”言者噗通摔倒。
“關先生,本公主接你了!有車有轎有馬,你要哪一個?”
隱六九
隨著察際敗逃,萬和部落人馬士氣大靡,潰如山倒。駐守四門者不作戀戰,盡數逃去。泥荒城重歸紅雀部落執掌。小小紅雀部落,原本是人儘可欺的弱部,今多了南院大王這座巍峨靠山,不由精神抖擻,追剿萬和殘部之勢洶湧澎湃。
這場戰,於羲軍上下,近於兵不血刃。
但此刻,諸將面上並無多少喜慶顏色。
“內奸是他?怎會是他?怎可能是他?”段烈眉攢成川,頭一搖再搖,腳一跺再跺。
梁光亦不能信,“他跟咱們東西南北打了那麼多年,他竟然是察際的奸細?那以往收拾察際部落時的身先士卒都是裝出的?”
“他不是察際的人。”楚遠漠淡道。
“可方才都督不是說他……”
楚遠漠將面前留書推出。
“舊主恩難負,無奈負都督……什麼東西?詩麼?”梁光讀得通,悟不通。
“是他的留書。他料定本督此趟不管能不能回,他都難作自處,所以留書走了。”
“他……所說得‘舊主’不是察際?”
楚遠漠眸光隱暗。“是漢王。”
諸將皆作抽息。
“原本,當年便是漢王把他薦給本督的。這些年,他隨本督南征北戰,忠正英勇,讓本督幾乎忘了他的歷。”
“明白了。當年漢王薦他,定然是為了監視都督。而長久以都督對漢王一片忠心,他也就監無可監。如今他必然又是受漢王指派,方作了察際內應。”王文遠嘆道。
沙場征戰者過得是刀口舔血的日子,最重同袍兄弟情誼,突然間,同生共死的副將泰明竟成叛敵,諸將皆唏噓無語。
“此事對外只說泰副將被調回都城,另有重用,不得洩露一字。”副將泰明在軍中威望不弱,楚遠漠不想因一人影響了全軍士氣。“段烈率五千人馬佔領萬和部落,梁光率五千人馬協助紅雀部落追擊萬和慘部。餘下人馬在此調息休整半月後,隨本督開拔至遼遠部落,降服蹠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