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地府又是什麼地方?他好像看見地底層有一道大門,緊緊地關著,自己上前推門,門推不開,反而覺得自己傾過來又倒過去最後更似陀螺一樣飛快地轉動,幾經努力都使不上勁站不住腳。陳昊不知道是什麼地方,估計是地獄門不會錯了。於是,上前敲門,沒有反應,心一急,又去撞門,撞得陰司地獄門“咚咚”作響。後來,大門便自動開了,陳昊踉踉蹌蹌地跌撞進去,裡面灰暗灰暗的一片空白。他鬼魂似的一直往前走,朦朧中恍惚趟過七七四十九條冷凍河,過了九九八十一條淒涼橋,也不知道哪一條是奈何橋。聽人說過了奈何橋,就什麼也忘掉了,變成鬼了,鬼要下油鍋的。陳昊想試一下落油鍋是什麼滋味,但沒有發現油鍋的所在。陳昊明確了自己的身傷,一個在地獄裡晃盪飄忽,沒有路徑、沒有去向,任由自己誤打誤撞。他彷彿發現一個木門口掛著一個匾額“陰曹地府”四個大字赫然在目。陳昊喜出望外,連滾帶爬奮力往前衝。無奈身體乏力頭暈目眩力不從心,一下子就跌倒在大門檻上。他感覺到是被兩個青面獠牙的小鬼拖著進了閻王殿。
只見閻王坐在*桌前,手中拈著一支粗大的*筆,判官手握一塊漆黑的驚堂木,一拍桌面唱響:“臺下何人,為何硬闖地獄門?”
陳昊抬起頭,眼睛迷迷糊糊,看不清判官閻王的面孔模樣,只聽清楚對方兇惡的聲音,他也只好糊里糊塗地說:“我是臥龍山的陳昊,病了整整三個月,今天眾人都說我死了,所以我就誤打誤撞撞進地獄門來找老婆孩子。我盼望和老婆孩子團聚,盼了幾個月,今天終於如願以償了。”
“不許囉嗦!”判官驚堂木用力一拍,震得陳昊全身痠痛。他聽到判官問:“你老婆是誰?”陳昊說起老婆,哭了,哭得很傷心,抽泣著回答:“姓趙名蘭貞——”他再也說不下去了。
趙蘭貞?閻王和判官幾乎異口同聲問。陳昊全身振奮,立即站起來焦急地問:“告訴我,蘭貞在哪裡?”閻王沉吟半刻,不怒不慍地回答:“你老婆帶兒子上天堂去了。”
陳昊一時絕望哭著鬧著:“我要找老婆,我要找兒子我也要上天堂。”
判官又一拍驚堂木,斷喝一聲:“安靜!”哭鬧的陳昊又震住了。判官很給陳昊面子,解釋說:“你以為任何人死了都可以上天堂的嗎?非也非也。趙蘭貞生前國破家亡殺生成仁未遂,後來為保護族人殺狼喂虎捨生取義,才能成功成仁難能可貴。她的死重於泰山,閻王見她一個女子,孤苦伶仃,兒子又身中蟲毒,才狠下心勾了她兒子的魂,讓她兒子死後下地獄母子倆團聚,上天堂。而你拿不起放不下,痴戀妻兒、一心向死,這種死去輕於鴻毛,別痴心妄想上天堂,只配下十八層地獄,受苦贖罪永遠不得翻身做人。”
“慢!”閻王突然喊了一聲。“陳昊,你是不是來自臥龍山?”陳昊點點頭。“哦。”閻王好像領悟似的說,“你本該死又不能死。”
陳昊聽了有點不服氣,問:“我想死,為什麼不讓死?”
閻王慢條斯理地說:“我早就知道你生無慾念死意已決,活著受罪不如讓你死。可是早上土地神告知,臥龍山人不讓你死,而山上蛇老成精會禍害人間,土地神叫我把蛇精*處死,就把你調換過來了,你趕快返陽世去吧。”
陳昊卻耍起賴皮來,衝閻王說:“既然陳昊已經死下地府了,求閻王爺幫幫忙,勾了陳昊的名,再幫陳昊把妻子兒子找回來團聚,陳昊求你啦。”
“好一個陳昊!”閻王這下可大發雷霆之怒:“你身為朝廷命官,肩開疆拓土重任,為了兒女私情想不開硬著要去找死,還獨闖地獄門,士可忍孰不可忍!你堂堂七尺男兒,小小挫折想不開丟不下,悲傷過度、瘦骨如柴,哪裡像一個男子漢大丈夫?念你授領皇恩,重任在身,南蠻剛有起色,你也初立奇功,免去處罰,趕快返陽好好反省,不得有誤!”閻王說完,拂袖而去。判官也指揮著兩個小鬼架著陳昊抬出陰曹地府,“砰”的一聲關緊了地獄門。
陳昊爬起來,痴痴呆呆地立在門外,暈暈乎乎地上不著天下不著地,不知何去何從往哪個方向哪個路口走,茫茫然渺渺然飄飄然,如夢如幻非人非鬼,憋在心頭的鬱氣上下湧動又無法貫通,一陣陣的逼得心肺閉塞七竅生煙,渾身激烈得就要爆炸就要焚燬。他竭盡全力拼命掙扎就是手腳麻木力不從心使不上勁,只好垂死地大口大口地喘氣。一股積滯的氣血在毒蛇血液和膽汁所產生的效能衝擊下,幾經蕩氣迴腸之後,一股作氣向上直衝喉嚨迸發,然後衝口而出——
“唉——”的一聲猝然響起,把寸步不離守在靈前的陳興陳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