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素來頤使氣派之人;何時受過這等罪來?
連賈赦手中都捏了一把汗——顯然此事乃是由他主使。
寶玉淡淡道:
“這等簡單的道理施大人都不明白?何老四;何為兩人同姓;似是本家兄弟;兩人想來手足情深;何老四見本家弟弟身陷不測之地;一時情急欺主無心治事;走走歪門邪道也是有的。幹我賈府何事?”
說到此處寶玉轉頭喚道:
“吳先生。”
吳用應聲而出:
“按大清律令;賄賂官員;髒銀充公。罪與受益之犯相同。”
說到此處吳用皺起眉頭:
“可是;既然石華生重罪已然坐實;家主若不報官;這師爺似乎就只犯了家法把。”
那何老四有個綽號名為“滾刀肉”;素日裡最是精乖油滑的;馬上介面哭訴道:
“小人心繫兄弟安危;一時糊塗;豬油迷了心竅;為了救本家弟兄偷了老爺五千銀子;求老爺開恩饒了小的。”
賈赦聞言;心中一塊大石馬上落地;腰頓時挺了起來;咳嗽一聲;故作威嚴道:
“你這廝端的膽大包天;念在你平日裡薄有微功;回去再家法侍侯。”
看何老四那副眉開眼笑;小人得志的猥瑣模樣;就是傻子也知道回去以後等待著他的家法有多麼的“嚴厲”。
此時賈赦忽然覺得口中乾渴難當;手心中也是滑膩膩的;抬起來一看;這才發覺全是冷汗。順手拿過旁邊案上的茶盅呷了一口;只覺得甘美非常;比素日家中飲的什麼龍井;碧螺春好上百倍;也顧不得身份;見周圍無人注意;乾脆連茶底子也喝得乾乾淨淨。
旁邊管家見了心中想道:
“老爺莫非今日轉了性?往日裡十餘兩銀子的名貴茶葉喝著還直嫌味同嚼臘;今天來衙門裡喝這二十個銅子一斤的磚茶倒喝得津津有味;當真好生令人費解。”
眼見得寶玉處處料敵機先;自己方欲質問;他便先將漏洞堵死;施經威此時才知道;面前這個看來懶洋洋的少年;實際竟是一個毫不遜色於陳閣老的勁敵;老辣或有不及;但深沉無恥之處大有過之而無不及之勢!
在這種尷尬局面下;施經威只得求助的望向身後的怡親王允祥;後者輕輕的嘆了一口氣——自方才寶玉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間起;整個局面便被他一人翻覆了過來。
在眼前這種人證物證具全的情況下;石呆子完全反駁不出話的情況下;不要說自己要面對的是財雄勢大的賈家;旁邊更有陳閣老與之互為犄角。就算那是一名無權無勢的升斗小民;也奈何不了他了。
雖然早知寶玉必有應對之策;但是施經威兀自不死心;拍案質問道:
“饒是如此;賈寶玉;本官還是要問你私建匪幫!劫殺平民之重罪!此事有附近鄉里與兵馬指揮副使指證;容不得你狡辯!”
寶玉斜眼看著他;淡淡道:
“哦?不錯;我前些日子的確率領組建的團練殺了兩群鹽幫的匪徒;很是抓獲了幾名官府畫形通緝的江洋大盜;正要拿來領賞;既然如此;就勞駕大人一起為我辦了把?”
“團練?”
施經威也是精通律法之人;頓時聞絃歌而知雅意;心中一陣抽搐!這傢伙竟轉了這方面的空子!
說完輕輕擊掌;頓時衙門外有十餘條大漢扛了六七個箱子走了進來;開啟一看;眾人譁然;外面圍觀的婦女小兒有的驚叫哭鬧起來;裡面盡是以石灰醃過的首級;斯時天氣頗熱;首級已開始腐爛;但是須眉宛然;尚能辨識出面目。
允祥面色凝重;一揮手;自然有精通此道之人上前檢驗;一個個仔細對照圖形辨認後;跪下回稟道:
“確實大部分均是畫形緝拿的江洋大盜的首級!”
施經威頓時啞然;方欲說話;又有一群大漢押了五六名面色蒼白;滿身傷痕;顯然是經過長期關押的人上來;寶玉指著他們淡淡道:
“這些俱是我特意留下的活口;他們名姓俱在金陵戶籍之上可以查到;大人可以親自問問;這些人是良善商賈;還是鹽幫匪徒!”
施經威深吸了一口氣道:
“那柳家莊呢;你盡屠柳家莊上下五百餘口;那些人都是鹽幫匪徒?”
寶玉也不回話;輕笑一聲;吳用轉頭道:
“有請兵馬指揮使何謙何大人!”
此人顯然在外等候已久;進來後便麻利的給允祥打了一個千道:
“回王爺千歲的話;因本地鹽漕二幫匪患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