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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部分

遠遠的,有個男音含著不耐煩叫嚷起來,“雲少,電話講完沒有啊,小金的酒快擺不下了,你得趕緊替她喝啊!”

邵雲衝著那頭回了一句,“就來!”啪的掛了電話。

曼芝在散發著涼意的盥洗室裡站立許久,才發現自己緊捏手機的掌心已經微微濡溼。

鏡子裡那張滿是忿忿之色的臉是誰的?她象看怪物一樣瞪著自己,她不該有這種表情的,就像她從一開始就不該接受邵雲一樣。

她忽然想起很久以前,他對自己說過的話,“如果有一天,你自己身陷其中,我看你還能不能義正辭嚴的說出這樣的話來。”

她是怎麼回答的?

“我不會讓自己走進如此混亂不堪的泥淖。”曾經說的如此理直氣壯。

明知是泥淖,她還是愚蠢的踏了進來,一錯再錯。然而,一切都太晚了。

曼芝瘋了一樣換好衣服,捲起包就往樓下衝。

申玉芳在客廳裡對著碩大的電視機無聊的看著,她還在等邵雲。看見曼芝下來,詫異的問:“這麼晚了,還要出去啊?”

曼芝點了點頭,胡亂的解釋,“有點東西忘在公司了。”倉促之間,連謊都撒得很蒼白,然而申玉芳沒有追問。

走到門口,曼芝才想起來對她道:“媽你去睡吧,他今天不會早回來。”

“哦,阿雲給你打電話了?”申玉芳有些欣喜。

“嗯。”曼芝低低的應了一聲,快步跨出去。

路上停車問了兩次,深島夜總會在市區的北面,聞名遐爾,曼芝很容易的找到了。

她從沒來過如此燈紅酒綠的地方,在門口被迎賓小姐禮貌的攔住,詢問了一番,才引她至201包廂。

“就是這一間。”小姐說著,想去幫她把虛掩的門推直。

曼芝慌忙伸手攔住,她突然失卻了開啟那道門的勇氣,只是靜靜的佇立著,眼睛一瞬不轉的盯著半敞的門內,象木雕一樣。

包房裡很熱鬧,唱歌聲,划拳聲,調笑聲混作一團。透過敞開了三分之一的門,她能清晰的看到邵雲的側影和倚在他身上給他灌酒的女子。他們那樣緊密的貼合著,如同用膠水粘在了一起。

“操,小金也太低能了,輸了這麼多,你不會是存心想灌醉雲少,好圖謀不軌是不是?”

一個粗獷的聲音洪亮的響起,只是人被門擋住了,曼芝看不見。

邵雲身上的那個叫小金的女子一聽,立刻嬉笑著在邵雲的唇上使勁琢了一口,嬌滴滴道:“昆哥把我說的太壞了吧,雲少是什麼人,他騙我們還差不多。”一邊說,一邊伸手探進邵雲的衣服,邵雲也不避讓,任她在自己的胸膛上曖昧的摸索。

曼芝猛然間泛起一陣噁心,喉嚨口咕嚕了幾下,似有東西要衝口而出,她趕緊用手捂住嘴巴,可是依然遏制不了那洶湧而來的嘔吐的慾望。她倉惶的環視四周,腳步踉蹌的移動,終於在一個轉彎處找到了洗手間,一頭闖進去。

晚飯吐得一點兒也不剩,最後連膽汁都出來了。她氣喘吁吁的趴著洗手池邊,汗水涔涔的下來,只是覺得無力。

曼芝並非不知道邵雲是個怎樣的人,可是以前只是聽說,從未親眼見過,她的想象力十分有限,對於男人如何風流這回事只有一個抽象得不能再抽象的概念。

直到剛才,她才明白,看見一個曾經對自己呵護備至的男人,懷裡摟著別的女人,是怎樣一種可怕的滋味。

“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了。”

“以後不會了。”

……

那不久前的一句承諾言猶在耳,一遍遍的炸響,震得她耳朵生疼。

驀地抬頭,再一次看到鏡中的自己,眼裡汪滿了淚水,面色卻愈發慘白。她忽然很想笑,狠狠的嘲笑自己,她居然會相信邵雲,居然天真的以為浪子真的會回頭!

“蘇曼芝,沒有人比你更傻。”她瞪著對面的自己,一字一頓的低語,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如一把尖利的小刀剜向心髒。

空曠的洗手間裡繚繞著蒼涼的尾音,她始終保持半佝僂的姿勢沒有動彈,頭腦和身體一樣,都已麻木。

有其他的客人陸續進來,訝異的瞟了她一眼,如此蒼白的面容和瘋狂的眼神,任誰見了都會嚇一跳,以為遇見了一個瘋子。

曼芝無視投向自己的鄙夷或畏懼的目光。她繼而迷惘的,甚至帶著憐憫的望著自己,無聲自問,“你還剩了什麼?”

她久久的回答不上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