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廚娘黑著臉把洗面水端到屋裡,一邊收拾屋內狼籍一邊嘮嘮叨叨,她說什麼四喜聽不清,無非是說大白天的怎樣怎樣怪嚇人的,四喜看院裡,一片叢鬱。那隻看過病上了藥的小羊又被老李又拴在前院,有氣無力的一會兒一聲咩。四喜樂呵呵的高聲對廚娘喊道“勞您大駕,把櫃上那金絲硨磲佛珠手釧拿來”
廚娘丟下手上的活兒,一臉不樂意的拿了手名釧遞給四喜,四喜對廚娘燦然一笑,廚娘嘆了口氣,回屋繼續收拾。
四喜一邊玩弄著手釧,一邊研究小羊,沒來由的心中一跳,手下一錯勁兒,手釧竟然斷開了,四喜撇著嘴嘀咕道“還王爺府裡採辦的呢,做工這麼糟,不經使啊。”趿拉著鞋蹲在地上一顆一顆的撿,抬頭看見小公羊缺了東西的傷口,還未大好,就扭著胯伸著脖子勁力的吃草,四喜靈光一閃嘿嘿直樂。
幾日後宣德帝在御花園擺家宴,與啟兆啟人一聚,煞了首鋪的威風又天下太平,三兄弟開懷暢飲,說起朝堂上的事笑聲不斷,小未子稟報定遠將軍求見時,啟兆一怔,宣德笑語“都是自己人,一聚無妨。”滿祿見過宣德又與兩位王爺施禮入座後,啟兆的臉色調整得波瀾不驚,雲淡風清笑向滿祿,滿祿敬啟兆一路風塵勞苦功高苦功高,啟兆一仰脖痛快的喝了下去,宣德放心的哈哈大笑,問滿祿可曾看過首輔?滿祿道,首輔大人自那日朝堂受驚,回去後一直萎靡不振,剛剛去慰問見他已經臥病在床見人就拉著哭了。宣德對上滿祿調侃的眼色,會意的爽朗大笑。
啟兆憋悶多喝了幾杯,啟人微笑著做陪,席間出恭,密探報說“白蓮教與李哲之間確有契約”,啟人眼睛一亮“可曾拿到?”密探搖了搖頭,低聲說“被人劫了。”啟人詫異“誰?”“錦衣衛,拿著皇上信物。”啟人默然半晌,問道“可曾看到內容?”密探再次搖頭“還未到手就被人在眼前拿了去。”啟人猶豫著“那。。。”密探會意啟人在憂心什麼“那人已知道是我,恐怕不久就會猜到王爺頭上。”啟人瞭然的點點頭,“你先下去吧。”
啟人回席見三人仍在侃侃而談,裝做無事般給宣德佈菜。滿祿見宣德心情極好,便小心的說道“李哲前幾日摔傷了脛骨,是不是可以回京休養一段時間再發兵?”宣德嘿然,垂了垂眼皮說道“在外面也奔波了許久,回來養養吧!”
陳皇后百日將至,亦是權貴過身三月有餘,四喜去崇福寺上香,為權貴做法事時一室的焚香味兒配著鍾嗚,木魚聲聲不息,四喜不由得痴想“我乾爹一輩子雖然不得善終,卻活得風光,榮華富貴又對正德帝一輩子念念不忘,鍾情不渝,還真是娘娘命。和當今皇后昇天也只差一天,來生至少也是個貴人。我和啟人如果也有這般結局,也算善緣吧?”
法事完畢,去見一進大師,在禪房外恰巧聽到滿祿交待一進燒百日的事兒,四喜悄悄的溜開了。
閹宦不比朝臣,丁憂給假僅一百天,所以卒哭後,四喜便回宮銷假。時值盛夏,各宮都貢有西瓜,經過菁華殿,見殿外幾個心氣高的宮女正比著摔瓜,四喜笑嘻嘻的站在一邊兒瞅,笑道“轉了幾處,就屬姐姐們摔瓜的姿勢曼妙”幾個熟識的宮女扯著四喜閒談,打趣他道“喜公公高升了,可是還想著回來侍候娘娘?”四喜問“我剛才見娘娘往坤寧宮去了,你們怎麼不侍候?”話未說完就有人打岔說“這的景兒好看,明年恐怕你就看不到我們幾個了,娘娘開恩,明年要把我們放了出去呢。”四喜訝異道“你們才幾年哪?就外放?”一個俏皮丫頭捂嘴偷笑“這你就不知道了,自從陳皇后崩了,六宮無主,我們娘娘協管後宮,我們當然是趁著年青嫁人嘍”年紀略長的一個在這丫頭頭上點了一下“就你猴精,嫁人說得這麼溜,一點兒都不害臊。”那丫頭笑嘻嘻“我們要是像姐姐一樣在宮裡有好前程,才不急著嫁人呢。”四喜見他們鬧成一團,也笑得開懷。
正鬧著,聽到身後有男人大聲咳嗽的聲音,有宮女人認出那是定遠將軍,一聲哄幾個宮女一遛煙的散了。四喜訕訕的行禮問安,滿祿看向四喜,忍不住在心裡一讚,確實靈秀清婉,不由說道“要說曼妙,你可比她們的姿容強了不少。”四喜提口氣悶在胸口垂下眼簾不語,滿祿瞥見一地的西瓜,忽然冷言冷語道“都說宮裡的奴才放肆,今日一見果然開了不少眼界,宮外的百姓都吃不上飯了,這裡卻狂得嬌情。”四喜一開始還以為他在說自己,驚詫的看向滿祿才知道說的是西瓜,也冷了臉解釋“將軍有所不知,宮裡的奴才不好當,侍候主子寸步不離,別說去小解就是喝口水都不能夠,西瓜多汁怕忍不住放了水,騷了身子燻壞了娘娘。奴才們不是嬌情,是沒這個口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