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炊餅送你。”鄆哥說:“炊餅不濟事;你只做個小東,請我吃三杯,我就告訴你。”武大說:“你會吃酒?跟我來。”
① 鴨子——相當於今天說的“烏龜”、“王八”。當時人以“鴨子”來謔稱妻子有外遇的人。
武大挑了擔兒,引著鄆哥,到一個小酒店裡歇了擔兒;拿了幾個炊餅,買了些肉,打了一旋②酒,請鄆哥吃。那小廝又說:“酒不要添了,肉再切幾塊來。”〖鄆哥兒家裡窮,難得吃到酒肉。這一下子逮住了“有把兒的燒餅”,還不趁機小小地吃一頓?〗武大說:“好兄弟,你快告訴我嘛。”鄆哥說:“先不要慌;等我吃完了,再告訴你,你卻不要氣壞了。我自然會幫你打捉。”
② 旋——從酒罈子裡打酒的工具,一般用竹筒或錫做成,是一個有單根提手的圓筒。本書中有時候把舀酒的葫蘆瓢也叫做“旋子”或“酒旋子”。
武大看那猴子吃了酒肉,又說:“如今你可以告訴我了吧。”鄆哥說:“你想要得知,拿手來摸我頭上的疙瘩。”武大說:“怎麼有這疙瘩?”鄆哥說:“我對你說:我今天拿這一籃雪梨去找西門大郎掛一小鉤子,到處沒地兒找他。街上有人說:‘他在王婆茶房裡和武大娘子勾搭上了,每天只往那裡走。’我指望去摸三五十文錢使,可惱王婆那老豬狗不放我去房裡找他,還用大栗暴打我出來。我特地來找你。我方才是拿兩句話來激你的。我不激你,你就不會來問我了。”武大說:“真個有這事兒?”鄆哥說:“又來了!我說你怎麼是這樣的鳥人!他們兩個只等你出來,就在王婆房裡做一處,落得快活!你還在問是真還是假!”武大聽了說:“兄弟,我實不瞞你說,那婆娘每天去王婆家裡做衣裳,〖一身裝裹,做了半個月了,潘金蓮怎麼向武大郎交代?〗回來的時候就臉紅,我本也有些疑心。這話正是了!我如今寄了擔兒,就去捉姦,怎麼樣?”鄆哥說:“你老大一個人,原來沒一點兒見識!〖顯得武大郎憨厚,辦這種事情,竟還不如鄆哥兒有“見識”!〗那王婆老狗那麼厲害怕人,你怎麼出得了她的手!他們三個人,一定也有個暗號,見你進來捉姦,還不把你老婆藏過了?那西門慶可了得!能打你這樣的二十來個!要是捉他的奸不著,幹吃他一頓拳頭。他又有錢有勢,反而一張狀子告了你,你就得吃他一場官司,又沒人做主,乾結果了你!”〖看得好透徹!〗武大說:“兄弟,你都說的是。卻怎麼出得這口氣兒!”〖忘了武松臨別的話兒了。〗鄆哥說:“我被那老豬狗打了,也沒地方出氣兒。我教你一招。你今天晚些回家去,都不要發作;也不可以露出一點兒嘴臉,就像每天一樣。明天你少做些炊餅出來賣,我就在巷口等你。要是看見西門慶進去,我就來叫你。你就挑著擔兒在左近等我。我先去惹那老狗。她必然來打我,我就把籃兒丟到街上,你趕緊搶進去。我一頭頂住那婆子,你只管奔進房裡去,叫起屈來。——這計怎麼樣?”〖計策固然不錯,但是高估了武大郎的力量,低估了西門慶的力量。〗武大說:“既然如此,卻是虧了兄弟!我這裡有幾貫錢,給你拿去糴米。——明天早早來紫石街巷口等我!”鄆哥得了幾貫錢,幾個炊餅,自己去了。武大還了酒錢,挑了擔兒,仍去賣了一遭兒炊餅就回去。
吳越評70回本水滸傳 第二十四回(2)
原來潘金蓮這婦人,往常只是罵武大,百般地欺負他;近日來也自知無禮,只得遷就他些個。當晚武大挑了擔兒回家,也只像每天一樣,並不說起。那婦人說:“大哥,買盞酒吃?”武大說:“剛才和一個生意人買三碗吃了。”那婦人安排晚飯給武大吃了,當夜無話。第二天飯後,武大隻做兩三屜炊餅放在擔兒上。這婦人一心只想著西門慶,哪裡來理會武大做多做少?當日武大挑了擔兒,出去做買賣。這婦人巴不得他早出去了,就踅過王婆房裡來等西門慶。
且說武大挑著擔兒,來到紫石街巷口,迎見鄆哥提著籃兒在那裡張望。武大問:“怎麼樣了?”鄆哥說:“早些個。你先去賣一遭兒了來。他七八分來了,你只在左近處等候。”武大飛雲也似的去賣了一遭兒回來。鄆哥說:“你只看我籃兒撇出來,你就奔進去。”武大先去把擔兒寄下,不在話下。
卻說鄆哥提著籃兒走進茶坊裡,罵那王婆:“老豬狗,你昨天為什麼打我!”那婆子舊性不改,跳起身來喝叫:“你這小猢猻!老孃與你無干,你做什麼又來罵我!”鄆哥說:“就罵你這‘馬泊六’,做牽頭的老狗,值什麼屁!”那婆子大怒,揪住鄆哥就打。鄆哥大叫一聲:“你打我!”就把籃兒丟出當街上來。那婆子正要揪他,被這小猴子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