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陣風聲緊的時候,日子還照樣好過。
但,事總有意外,這船鹽丟失,總得有人背鍋,自然不會下獄上刑,只不過丟官去職而已。不過,對有些人來說,丟官去職如同去命,那哪能肯呢。
不知從哪裡傳來的“殺人了”三個字,如石破天驚般,把原本以為等鹽匪一走,還能安安生生回家的船工和官吏都給驚醒。陳同知坐在船工中間,心頭亂跳,船艙外江水因風而波瀾起伏不定,運鹽的大船因沒有了鹽壓艙,起起落落間便是能坐船的陳同知也暈頭轉向。
待陳同知聽到船工中有人提議砸破船艙的樞括跳江逃走地,陳同知忙勸:“他們有弓箭,若射向水中,難免傷亡。鹽船都藏有火器,這艘船的密格在哪處,你們可知道?”
“知道是知道,但我們也沒誰知道怎麼開,有什麼用。”船上的密格,以精鋼澆鑄而成,倒是不用鑰匙,而是得用特殊的手法開,船工們上哪知道去。別說船工們不知道,在船上,也只有督船的官員一人知道。
陳同知只能慶幸,他登船時多問了幾句,因他不日要去都轉動鹽使司任職,同知從四品,自然有知道密格開啟手法的資格。督船的官員自然是上官一問就答,不想一時的好奇,竟也能派上用場。
獲知密格所在的方位後,陳同知就著開啟的樞括向密格方向去,因手生沒試過,費了一刻多鐘才總算把密格開啟,取出兩把槍和兩匣彈藥。
暗夜之中,屬於陳同知一個人的反擊正式開始……
#我爹很拉風,我閨蜜的爹也很拉風#
#那些年,我們擁有的搶戲爹#
第二零二章 一言難盡
陳維昌是宣慶三年的進士,祖籍浙江,往上數三代都沒什麼好說的,皆是尋常地方官,到陳維昌這原本也沒抱什麼人上人的期盼。便是陳維昌自己,餘生所願也不過是做個守牧一方的幹臣,其他的從沒多想。
一朝調到南京都轉運鹽使司做同知,完全是意外之喜,事實上也不算多意外,陳維昌在永洲府這幾年,就跟老天爺要特地送他一道青雲,助他上天一樣。且不說風調雨順,稻米增產,境內百姓安居樂業,無一命案,都快到路不拾遺,夜不閉戶的程度。只說那年有外洋的探子偷偷摸摸借商團之名經永州府欲出海,被半夜睡不著覺,登上假山飲酒賞月獨自品咂內心那點小文藝小孤獨的陳維昌給撞破了痕跡。
起初陳維昌沒當回事,後來接觸多才覺出不對了,當即便雷厲風行地調兵把使團給全部拿下,送到京城一問……好傢伙,這群人居然偷到了槍炮的圖卷。大明素來是凡民用拿錢來買就賣,軍用的拿金山來都不賣,居然有人偷到了槍**卷,這曾讓整個朝堂集體產生被害妄想症,覺得滿世界沒一個好盟友,盡是些亡我之心不死的毒蛇。
太祖深謀遠慮啊!
陳維昌是那時被內閣看在眼裡的,大約是上天偏要愛他,進南京就任又遇上鹽匪。
累世官宦之家,沒幾個不會耍槍的,不說兒郎,便是女郎,也有不少會使槍。陳維昌家世不顯,但祖上幾乎代代為官,陳維昌自然會槍,不僅會,而且精!
陳維昌自己也沒想到,當年一門心思從軍報國才學的槍,如今做了文官反倒派上用場。他摸黑夜裡,就像風入松林中,便是那輕響,也並江上風浪,絲毫不會招來注目。
槍只一個不好,動靜大,陳維昌準頭再足,也必需快速制敵,趁鹽匪還沒反應過來前,即使不能全部射殺,也要打得他們落花流水,奔喪而逃。陳維昌無聲無息摸到船艙頂上,掐算好距離和各人的反應,二話不說抬槍便射,那真叫一個例不虛發。
“有槍。”鹽匪們不是沒有遇到過,但沒遇到過槍法這麼準的,只一句有槍的話聲下,就已經倒了三個。一時間,鹽匪大亂,有從運鹽船跳到匪船上去的,有找東西躲的,還有扯過一名官吏擋在身前的。
陳維昌最震懾鹽匪的一槍,就是打在那扯官吏擋槍的鹽匪身上沒奈何,誰叫那鹽匪比官吏高出大半個頭,再縮頭縮腳,那官吏不也縮著嘛。那鹽匪還是個頭目,一槍下來四散奔跑。
陳維昌就這麼把一船人給救了,但人是救下了,鹽沒有。船上的人感激陳維昌,卻也仍是惶惶不可終日:“鹽匪盡是窮兇極惡之徒,射殺了他們的人,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陳同知,我們最好在下個碼頭靠岸,去尋官軍來,不徹底絞殺了他們,他們日報必會報復。”
“自然,命船工速速操船,儘快趕到魚躍鎮碼頭。”他們現在所在的地方說起來真有點前不著村後不著店,最近的衛所也頗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