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聽又有人嘆道:“要說元妃與王妃的本家賈家,原來是江南人氏,所謂江南多名士,自然也多美女。聽說,他家有一個大觀園,專為他家的女兒建就。他家的女兒又個個生得極美,又能文會詩,琴棋書畫竟是個個皆能的。只是他家這一抄家,也不知那些女兒都要流落到什麼地方去了。”
那公鴨嗓子的聲音道:“他家的女兒也還有限,聽說他家的一些親戚女眷更是勝上一籌呢。那進宮去的秀女薛氏也是這賈府的一個親戚,也曾經在那大觀園中住過的。”
眾人紛然道:“竟有此事?難道天下靈秀之氣盡皆聚集到他家那大觀園中去了不成?”
只聽弘晝長嘆一聲道:“聽說還有一女,原是那賈政的侄女,姓林名黛玉的,無論姿色才氣,俱都超過那薛氏寶釵。只是,因為外祖母特別憐愛,早已經將她與表兄賈寶玉指了婚了。”
突然聽到弘晝提及自己,我心中一凜,忙更加凝神細聽。
只聽一人笑道:“王爺提及此女,神色黯然,難不成竟對此女有意?”
弘晝沉聲道:“去傅國舅府時,驚鴻一瞥遠遠見過她一面,驚為天人,此後竟不曾得見。”
我聽了心中納罕,回思幾次去傅府時的情景,並不曾見過此人。正在思量。只聽那弘晝已經一語道破。
:“那天大雪,我去到傅府後門,見那國舅送一女子出來,那女子身似弱柳扶風,容如嫻花含情,偏是一雙秋水目,顧盼間婉轉有情,又似有精光點點,風韻竟是別的女子身上再不曾見過的。”
:“也不見她有什麼動作,只覺她一顰一笑,一行一動,都美到極致,曼妙到極致。可惜,只一會兒,她就上車走了。”
弘晝的語氣中有著一種沉鬱的東西,叫我聽了心中一沉。
只聽又有人嘆道:“王爺鐵血男兒,竟也有如此情懷?既然如此,王爺何不尋那女子到身邊,從此在王爺身側長伴左右,紅袖添香也是一樁佳話。”
只聽弘晝長嘆一聲,吟道:“半卷湘簾半掩門,碾冰為土玉為盆,偷來梨蕊三分白,借得梅花一縷魂。”
吟罷問眾人道:“這便是那女子所做之詩,各位品評一下如何?”
只聽眾人紛紛道:“這樣風流別致,果然是別樣的心腸!真是才女也!”
弘晝嘆道:“我叫我門下的一個戲子玉倌兒,因他與那賈寶玉素日是認得的,費了極多力氣才得來的。”
只聽又有人問道:“那女子現如今在哪裡?賈府抄家之後,她當也無處存身的。”
只聽一人笑道:“王爺一早就叫人去賈府中探瞧了。別說這林黛玉,就是那賈府第四春也不見蹤影了呢,後來叫人細細打聽了,才知道,那林黛玉一早隨了她外祖母去城外的水月庵為元妃祈福去了,那賈惜春也一早到二十四王府去探親去了,可巧都躲過了抄家這一劫呢!”
那公鴨嗓子笑道:“既然知道了去處,王爺還等什麼?一乘竹絲小轎把人抬來就成了!”
先前說話的那人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什麼?那水月庵是什麼去處?你竟敢到那裡撒野?那水月庵的主持素來與傅國舅府上的棠兒福晉往來密切,再說,如今又有二十四王府的面子在那裡,你也敢搶人不成?”
弘晝道:“那林黛玉畢竟與那賈寶玉有了婚姻之說,竟為有夫之婦,別說是在水月庵,就是近在眼前,也是無可奈何!”
那公鴨嗓子冷笑道:“如今那賈寶玉正在順天府的大牢中關押著等待發落,只要王爺發一句話,那林黛玉還不是王爺掌中之物?”
我心中一冷,還未及回思,已經聽弘晝道:“南方有佳人,絲竹可樂之,音容可禮之,象你這般下流行事,也是龍子鳳孫可以做得?沒的辱沒了祖宗?就是真的強搶了來,整日瞧那女子愁眉緊鎖,鎮日以淚洗面,又有什麼趣兒?”
只聽眾人轟然道:“果然王家氣派,不肯陰謀算計,可惜王爺一片憐惜的心意,那林氏黛玉竟不得而知,可惜可惜!”
聽到此處,我微微點頭。歷史上只道這弘晝行事荒唐,卻也心地清明,聞名不如目見,看來這弘晝總是皇上的親弟弟,行事總是不肯落了下道。
又思及弘晝竟對我有如此的心思,又覺可懼。如今,賈府敗落,家中諸人都身陷牢獄,雖有傅恆與棠兒的庇護,探春與她王爺夫君的相助,依然身覺一葉浮萍,寂寞無依。
我又思量一時,聽那隔壁房間中有一歌女咿咿呀呀唱起歌來,我對林停和紫鵑道:“時候不早了,我們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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