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麒雲已帶著滿意的微笑喝止了她,“惜月,回來,讓他走吧,你已經做得很好了。”
惜月兩眼仍閃著暴戾的寒光,體內翻滾的血氣漸漸平息,不甘地望了一眼狄靖離去的方向,方轉身走回朔麒雲身邊。
“為何不讓我殺了他?”
“你還不是他的對手。”
惜月詫異地道:“可他剛才根本還不了手。”
朔麒雲嘴角微微揚起,“傻瓜,他不是還不了手,他是不敢還手。”
惜月更奇怪了,追問道:“為何?”
朔麒雲將她手中的長劍遞給阿虎,摟著她纖腰,一邊走一邊道:“惜月,有些人雖對你不利,但你不一定要殺了他,有時候留著他,想辦法讓他為你所用,比殺了他有意義多了。關鍵是,如何讓他為你所用。”
“為我所用……?”
“不錯,正像你和麒風,還記得嗎?以往他總是和你作對,可如今呢?你是他最信任的人,因為你找到了他的軟肋,收服了他,就連你讓他查你以往的事,他也肯幫你,不是嗎?”
惜月的心咯噔一下,吐了吐舌,“我……我以後不會再叫他查了。”
朔麒雲輕笑了一下,並沒有責怪,接著道:“惜月,你要知道,人無完人,每個人總有他的弱點,總有他的軟肋。你若恨一個人,便要學會找到他的弱點,用他弱點的打擊他,用他的軟肋掣肘他,讓他聽命於你,受制於你。不管他心裡有多恨你,卻不得不服從你,乖乖地聽你的話,惜月,你想想,還有比這更讓人愉快的事嗎?”
就像剛才的狄靖,朔麒雲在心裡冷笑。他有多愛柳惜月,如今便有多恨狄靖,當年在他就快突破北冥大法第六重時,柳惜月卻跟狄靖跑了。他是天子驕子,狄靖是什麼?不過一個大悲寺出身的無名小僧,竟然和他搶他心愛的女人 ?'…'他悲憤難平,差點走火入魔,幾乎前功盡廢,不得不從第四重重新練起,花費了無數心血才得已過了第六重。他的嘴角帶出一絲冷笑,如今他也終於讓他嚐到了走火入魔的滋味。
惜月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兩人緩緩走著,在一個鱷魚池前停下。這個鱷魚池足有一畝地之大,十多條兇殘的大鱷魚正在搶食一隻小羔羊,稀里嘩啦地攪起池裡的泥漿,一片渾濁,渾濁的泥水中,隱約可見一條條森森的白骨,有動物的,也有人的。空氣裡瀰漫著一股腥臭之味。這個鱷魚池是專門建在營地裡,處置那些觸犯軍規,犯了不可饒恕的死罪之人,通常是直接扔進池裡,任由飢餓的鱷魚將那人活生生撕裂嚼碎。
惜月看著那一條條白骨,只覺全身都起了一層疙瘩,下意識地靠緊了朔麒雲。朔麒雲面不改容,指了指鱷魚池上方,池子旁的一株枯樹,一條橫枝斜斜地橫在池子上方。離池面兩丈之高。這橫枝上,竟然掛著一個鳥巢,幾隻剛出生不久的雛鳥正嘰嘰喳喳地叫個不停。一隻喜鵲不時叼回蟲子喂巢裡的雛鳥。
朔麒雲指了指那個鳥巢,輕聲道:“惜月你看,這軍營四周林子裡的猴子多不勝數,它們最喜歡掏鳥窩裡的蛋吃。可你看這隻喜鵲,它懂得因勢利導。將自己的巢築在這裡。鱷魚池對於猴子來說,是不可逾越的禁地,是可怕的地獄,可對於這窩喜鵲來說,卻成了它們最好的保護傘。惜月,無論何時何地。看清自己所處的環境,看清自己身邊的人和物,最大限度地利用它們為自己謀利。才是個聰明人的行徑。”
惜月望著那個鳥巢,兩丈之下是一番驚心動魄的廝殺,而兩丈之上的鳥巢裡卻是一片祥和寧靜。
“可是……那幾只雛鳥學飛時,如果不小心掉了下去,也必死無疑了。若是在林子裡,掉下去並不一定會死呢。”
朔麒雲微微笑著。琥珀色的眸子裡泛著奇異的光彩,“不錯。可這本就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只有強者才可以生存,若那幾只雛鳥連自己也不會保護,死了也是活該,就算在林子裡,也會被其它野獸吃掉的。”
惜月似是悟到了什麼,默默點了點頭。
朔麒雲終是擔心狄靖會再來,他可不想狄靖在這個時候將惜月帶走,讓他功虧一簣,幾日後便吩咐阿虎和雲影衛的人將惜月送回宮中,惜月雖滿心不捨,卻也不得不回到霽月宮。
這一晚,惜月正在房裡撥弄著琴几上的七絃琴,這是朔麒雲怕她在宮裡無聊,特意命人送來給她的。
惜月一向不愛彈琴,她學彈琴不過是為了討朔麒雲歡心,此時正有一下沒一下撥弄著,完全心不在焉。正趴在她身旁半眯著眼犯困的小白,此時突然警覺地抬起了小腦袋,兩隻前爪按在地上撐起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