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的碧霧,結結實實打中了金不徇與麻奉秉的背心。
細小的沙粒破開金不徇的衣衫與肌膚,滲入他的血管,一股奇異的麻木感覺瞬息傳遍全身。
有一剎那,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甚至不明白,身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當他醒悟到自己嫡親的弟弟,竟將一把碧霧紅砂盡數打入自己後背的時候,舌頭已經失去了知覺,僵硬地回過頭來,用憤怒與驚駭的目光望向金不破最後一眼,喉結微弱地滾動幾下,轟然倒地。
“砰!”麻奉秉的身體在稍作掙扎後,直挺挺地栽倒在金不徇屍體旁。
兩個人的臉緊貼著冰冷的地面,頭努力向後扭動,露出死不瞑目的雙眼。“嗤嗤”碧煙蒸騰中,面部的肌肉開始迅速地腐爛,化作膿水一塊塊地從臉上剝離,隨之是脖子、胸口、四肢─在一陣駭然驚呼後,竟再沒有人能發出聲音。幾十雙目光,聚焦在金不徇和麻奉秉的屍體上,靜靜看著它腐化成慘綠色的黏稠膿汁,沿著大理石地面的縫隙向四周蔓延流淌,把一塊塊石板腐蝕出無數的凹坑。
金不破已退到三丈外,孤零零地一個人佇立著。他的手又伸進皮囊,準備抵擋來自金裂石等人,暴風驟雨般的報復反噬。
然而金裂石一動不動,一下蒼老了許多,似乎肩頭驀然壓上了萬鈞的岩石,挺直的腰漸漸鬆弛彎曲。他目不轉睛望著自己長子的屍體慢慢化成膿水,熟悉的臉漸漸在眼簾褪淡消失,精亮的眸子裡,蒙上一層若有若無的霧氣。
“為什麼?”他的嗓音壓抑而沙啞,緩緩抬起頭問道:“你能告訴我原因麼?”
空洞的眼神裡沒有一絲憤怒,甚至沒有責怪與怨毒,金不破的心卻依舊一寒。他的手緊緊握住碧霧紅砂,彷彿是想從它們身上,尋找到與金裂石對抗的勇氣,一聲冷笑道:“你又為什麼一心想殺死大伯,好取而代之他的宮主寶座呢?”
“竟是這個原因。”金裂石的臉上,竟露出一縷怪異的笑容,不是恨,也不是怒,竟含著一絲悲哀,一絲憐憫望著自己的兒子,回答道:“你殺死了不徇,最後又能得到什麼呢?”
“得到尊嚴,得到權力,得到報復的快感─”
金不破彷彿是想掩飾內心的畏懼,聲音越來越響,最後宛如野獸般地嚎叫道:“你的眼裡從來就只有金不徇,我做任何事情,得到的永遠只是你的喝斥教訓!即使你成功了,將來的金牛宮也是我大哥的,和我有什麼關係?
“我活得連一條狗都不如,甚至連我的兒子,也可以任由你把他打得遍體鱗傷,死去活來。而我、而我還要大聲叫喊打得好!”
金裂石靜靜地聽著,直等金不破的嗓音變得聲嘶力竭,才問道:“說完了麼?”
金不破的手在顫抖,劇烈喘息道:“你想殺我是不是?那就來啊!”
金裂石深吸了一口氣,殘餘的碧霧被他吸入又撥出,吹向虛空。
“你弄錯了一件至關緊要的事情,我的好兒子。”金裂石回答道:“我的位子,遲早有一天會傳到你的手上,而不是你的大哥。不徇太老實,根本不是我理想的繼承人選,所以,我才會對你有那麼多苛刻的要求,因為,我要你將來能成為金牛宮之主!”
金不破咬牙吐字道:“你撒謊─”
金裂石搖頭道:“到了現在,我還有必要騙你麼?我一共只有兩個兒子,疼的是你大哥,賞識的是你。可你卻親手殺死了他,也斷送了我們所有人。不破,我還是高估了你。你太傻了─”
金不破面色蒼白,死死盯著金裂石,回答道:“傻的人不是我,而是你。如果你早點告訴我這些,就根本不會有今天!”
金裂石啞然失笑道:“你想知道為什麼我一直隱瞞著,不肯說出來麼?”
金不破哼道:“不過是想故弄玄虛,讓我和大哥為了你的野心賣命!”
金裂石道:“你錯了,我不說,別人都會把目光對準不徇。這樣,你會更加安全。傻小子,我是在保護你。”
金不破呆住了,喃喃道:“你騙我,你在騙我─”
金裂石道:“不論你信不信,如今都已無關緊要。我漏算了一步棋,就該願賭服輸!”說完,他高大的身軀驟然掠起,一對金槍從背後吐出,雷霆萬鈞激射向金不破的胸膛。
金不破脆弱的心理防線,早已在金裂石的話語中一點一點地被擊潰,緊繃的神經不自覺地衰弱到最低點。
當看到金裂石毫無徵兆地向自己出手,他只是近乎本能地吼道:“你不要再逼我─”
“噗─”兩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