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額頭汗水涔涔而下,臉色也越來越難堪。他這時才意識到,容若蝶的那枚黑子一落,整盤棋大局已定,自己輸的乾乾淨淨。縱然棋聖盧秋雨復生,亦不過如此而已。
突然,公攬月歡暢的笑聲打破了靜室的沉寂,他哈哈笑道:“不錯,不錯,這才是此局的真正解法!女娃兒,你替老夫解開了困擾心中多年的難題,我也該讓你過關才是!”
矮几“轟”的一顫,徐徐下沉,直陷進地面一丈,露出裡頭一道黑咕隆咚的出口。
岑婆婆怒道:“公老兒,你這算什麼?我家小姐是何等身分,豈能鑽這狗洞?”
公攬月嘿嘿笑道:“老虔婆,這道門戶之後別有洞天。你若不想進來,只管留在這兒。”
光影一閃而逝,亂雲刃重新鑲嵌回屋頂,慢慢恢復原位。
林熠起身,故意又作出沙啞的聲音,抱拳道:“多謝姑娘援手解圍。”
容若蝶道:“舉手之勞,何足掛齒?況且你我同舟共濟,小妹此舉亦是在保全自己。”
岑婆婆一臉警覺地站在容若蝶身畔,隨時戒備林熠的舉動,冷然道:“你到底是什麼人,為何不摘下面具?”
林熠道:“婆婆恕罪,在下實有難言苦衷,對兩位卻絕無惡意。”
岑婆婆道:“你不肯說,老身卻偏要知道。小姐,你暫且站得遠些,待我揭下他的面具,看看臉相再說!”
容若蝶搖頭道:“婆婆不必出手,我已經知道這位先生是誰了。”
岑婆婆一怔,詫異道:“小姐,你認出他來了?他是誰?”
容若蝶笑道:“婆婆,你還沒注意到麼?這位先生左肩裸露出的肌膚結實光亮,顯然年紀甚輕。方才咱們進來時,他身軀微微一震,顯然是因為他認得你我的聲音。而他聲音沙啞也是刻意為之,定是不願咱們聽出他的來歷。
“這樣一個他認識咱們,咱們也見過他的年輕人,算來算去,也沒幾個了。”
岑婆婆性子耿直,遇事喜好勇往直前,可不代表她是笨蛋。聽容若蝶這麼一解析,立刻恍然道:“混小子,你是林熠!”
林熠苦笑道:“早知道瞞不過蝶姑娘慧眼!”
這次,他沒有掩飾嗓音。
容若蝶亦是一笑,道:“林兄,想不到咱們會在這裡重逢,著實令小妹驚喜不已。”
林熠嘆道:“一失足鑄就千古恨,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小弟落難之軀,已非昔日離開築玉山之時的林熠。現下整個正道都在通緝追殺我,我蒙上面具也是不得已而為之。”
容若蝶道:“林兄不必太憂慮,如今禍福難料,成敗之數未定。”
林熠一聽“福禍”二字,立即聯想到曹彬等人即將面臨的大難,急忙問道:“蝶姑娘,你是否知道曹府現在的情況?”
“雁鸞霜已到曹府,同行的還有不夜島少島主楚凌宇。有他們在,府外各路人馬均有忌憚,眼下按兵不動,都想讓別人去打頭陣,暫時風平浪靜。”
林熠心頭稍寬。
岑婆婆一拄龍杖,不耐煩道:“你們兩個一見面偏生有那麼多話,還不快往前闖?”
第九章 琴書
當下岑婆婆在前開道,三人魚貫走進地下的那扇門戶。朝裡行進約有三丈,前方轟隆一響,兩道石門緩緩中分,裡頭露出火燭光亮。
三人走進石室,壁頂上懸著一盞巨大的宮燈,美輪美奐,流光溢彩。剛剛站定,身後的石門已徐徐合上,屋中密不透風再次與世隔絕。
宮燈上一亮,現出公攬月的光影,低笑道:“三位可曾注意到那座沙漏?”
只見密室的中央,赫然擺放著一座六尺高的巨型沙漏,透明的漏斗裡盛的並非黃沙,而是一種深褐色的液體,十分的醒目。
岑婆婆忍不住喝問道:“公老兒,你在這兒放了個沙漏,又想耍什麼花招?”
公攬月對她的粗聲惡氣也不以為意,依舊用含著詭異莫測的笑聲說道:“這座沙漏裡的‘忘塵水’,會在一個時辰之內流淌殆盡,屆時整座密室的地面將泉湧如注,瞬間被大水淹沒。
“順便提醒一句,這水乃是老夫取自無寐河的三千弱水,縱是大羅金仙,也難以在裡頭支撐過一炷香的工夫,便會全身腐爛,五臟六腑齊齊壞死。即便有護體真氣也無濟於事,實在是老夫能找到的最厲害的水。”
林熠“哈”了一聲道:“絞一絞,泡一泡。公老頭,你以前在屠宰場幹過麼?”
公攬月嘿嘿笑道:“老夫行事,豈能以等閒常理度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