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們兩個都是孩子,都很幼稚,但是我現在肚子已經很餓了,你們早一點講好,我們就可以早一點吃夜宵。”
“走吧,”瑪格麗特說,“我們三個人一齊坐我的車子去好啦。”“喂!”她轉身對我說,“納尼娜就要睡覺了,您拿了我的鑰匙去開門,注意別再把它丟了。”
我緊緊地擁抱著瑪格麗特,差一點把她給悶死。
這時候約瑟夫進來了。
“先生,”他自鳴得意地說,“行李捆好了。”
“全捆好了嗎?”
“是的,先生。”
“那麼,開啟吧,我不走了。”
十六
阿爾芒接下去對我說:“我本來可以把我們結合的起因簡單扼要地講給您聽,但是我想讓您知道是透過了哪些事件、經歷了哪些曲折,我才會對瑪格麗特百依百順,瑪格麗特才會把我當作她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伴侶。”
就在她來找我的那個晚上的第二天,我把《瑪儂·萊斯科》送給了她。
從此以後,因為我不能改變我情婦的生活,就改變我自己的生活。首先我不讓腦子有時間來考慮我剛才接受的角色,因為一想到這件事,我總是不由自主地感到十分難受。過去我的生活一直是安靜清閒的,現在突然變得雜亂無章了。別以為一個不貪圖錢財的妓女的愛情,花不了您多少錢。她有千百種嗜好:花束、包廂、夜宵、郊遊,這些要求對一個情婦是永遠不能拒絕的,而又都是很費錢的。
我對您說過了,我是沒有財產的。我父親過去和現在都是C城的總稅務官,他為人正直,名聲極好,因此他借到了擔任這個職位所必需的保證金。這個職務給他每年帶來四萬法郎的收入,十年做下來,他已償還了保證金,並且還替我妹妹攢下了嫁妝。我父親是一個非常值得尊敬的人。我母親去世後留下六千法郎的年金,他在謀到他所企求的職務那天就把這筆年金平分給我和我妹妹了。後來在我二十一歲那年,父親又在我那筆小小的收入上增加了一筆每年五千法郎的津貼費,我就有了八千法郎一年。他對我說,如果在這筆年金收入之外,我還願意在司法界或者醫務界裡找一個工作的話,那麼我在巴黎的日子就可以過得很舒服。因此我來到了巴黎,攻讀法律,得到了律師的資格,就像很多年輕人一樣,我把文憑放在口袋裡,讓自己稍許過幾天巴黎那種懶散的生活。我非常省吃儉用,可是全年的收入只夠我八個月的花費。夏天四個月我在父親家裡過,這樣合起來就等於有一萬兩千法郎的年金收入,還贏得了一個孝順兒子的美譽,而且我一個銅子的債也不欠。
這就是我認識瑪格麗特時候的景況。
您知道我的日常開銷自然而然地增加了,瑪格麗特是非常任性的。有些女人把她們的生活寄託在各種各樣的娛樂上面,而且根本不把這些娛樂看作是什麼了不起的花費。瑪格麗特就是這樣的女人。結果,為了儘可能跟我在一起多呆些時間,她往往上午就寫信約我一起吃晚飯,並不是到她家裡,而是到巴黎或者郊外的飯店。我去接她,再一起吃飯,一起看戲,還經常一起吃夜宵,我每天晚上要花上四五個路易,這樣我每月就要有二千五百到三千法郎的開銷,一年的收入在三個半月內就花光了,我必須借款,要不然就得離開瑪格麗特。
可是我什麼都可以接受,就是不能接受這後一種可能性。
請原諒我把這麼許多瑣碎的細節都講給您聽,可是您下面就會看到這些瑣事和以後即將發生的事情之間的關係。我講給您聽的是一個真實而簡單的故事,我就讓這個故事保持它樸實無華的細節和它簡單明瞭的發展過程。
因此我懂得了,由於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使我忘掉我的情婦,我必須找到一個方法來應付我為她而增加的花費。而且,這個愛情已使我神魂顛倒,只要我離開瑪格麗特,我就度日如年,我感到需要投身於某種情慾來消磨這些時間,要讓日子過得異常迅速來使我忘卻時間的流逝。
我開始在我的小小的本金中挪用了五六千法郎,我開始賭錢了。自從賭場被取締以後,人們到處都可以賭錢。從前人們一走進弗拉斯卡第賭場,就有發財的機會。大家賭現錢,輸家可以自我安慰地說他們也有贏的機會;而現在呢,除了在俱樂部裡,輸贏還比較認真以外,換了在別的地方,如果贏到一大筆錢,幾乎肯定是拿不到的。原因很容易理解。
賭錢的人,總是那些開支浩大又沒有足夠的錢維持他們所過的生活的年輕人;他們賭錢的結果必然是這樣的:如果他們贏了,那麼輸家就替那